司逸走的前一天, 他們這一個小團體都請了晚自習的假給他開送彆會。
慕老師也知道這幫學生感情好,於是和王老師求了個情,準了顧逸邇和王思淼的假。
幾個人也沒去什麼大飯店,就在學校後門的燒烤攤那裡吃。
當初他們幾個人初入高中時, 從不熟悉到熟悉, 從熟悉再到要好,這一年多的時光, 竟過得如此快。
未成年人不能喝酒, 所以大家就買了兩大瓶的可樂, 以可樂代酒。
可樂不醉人,人自醉。
醉的最厲害的,就是二更。
“逸哥, 咱倆從幼兒園開始就是一個班的,穿一條開襠褲長大, 寒暑假也一起學鋼琴學古箏練書法下圍棋, 除了晚上各回各家, 幾乎天天在一起,後來高中不是一個班了,給我難受的,那一個月拚了老命的學習啊, 終於又和你一個班了,本來以為咱倆能一直這麼在一起。”二更話鋒一轉, 頓時變得無比惆悵, “結果, 你這一走就是好幾個月,我實在是,心裡頭難受啊。”
在座所有人都笑了。
司逸也挺不好意思的,大晚上的一個大男生在這兒跟他聊寫衷腸,實在是彆扭得很。
“彆說了,我又不是不回來了,說的我好像就這麼一走了之了似的。”司逸用杯子擋住嘴,試圖遮住自己的羞赧情緒。
陸嘉嘲笑他:“我都不知道,你這麼喜歡逸哥啊。”
“你懂什麼!”二更瞪了他一眼,“在小學妹出現之前,逸哥就是我人生No.1!”
小學妹俞子袖今天也來了,羞怯怯的坐在顧逸邇身邊,全程沒吃幾根串串。
“學妹,你的頭號情敵居然是逸哥,驚不驚喜?”陸嘉趕忙又去打趣小學妹。
俞子袖聲音小小的:“爾學長和司學長是好朋友,不是我的情敵呢。”
在座的人頓時覺得心一顫,內心的父愛母愛全都洋溢了出來,尤其是陸嘉,他覺得自己剛剛調戲這麼一個萌妹子,太不是人了。
“啊啊啊啊啊爾更綠你這個死人你怎麼泡到這麼一個小可愛的啊!!!”陸嘉伸手就去掐二更的脖子。
二更打掉他的手:“這是泡嗎?這是追!”
俞子袖臉更紅了。
“況且我和學妹約好了,不早戀,等高中畢業以後再正式談戀愛。”二更看向俞子袖,“對吧?”
小學妹點點頭,怯怯的嗯了一聲。
在座正在早戀的兩個人有點心虛的低下了頭。
“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二更開始吟詩了。
除了小學妹,所有人都對二更這副忽然的文縐縐感到了不習慣。
而小學妹卻仰慕道:“學長念詩真好聽。”
學妹長得可愛,性格也好,就是眼睛近視有點嚴重。
不過情人眼裡出西施,可能她能發現不為人知的獨屬於爾更綠同誌的魅力吧。
司逸笑著拍了拍二更的肩膀:“哎,最近你老往琴房跑,是和學妹約會嗎?”
“是也不是,我在教學妹彈鋼琴。”二更神秘一笑。
“喲,你這半吊子連十級都沒考過還教人了啊。”司逸看向學妹,“學妹,他教你什麼了啊?”
“一首英國民歌,叫《綠袖子》。”
顧逸邇想了想,笑了:“這不就是你和二更的名字合寫嗎?”
所有人細細品味了一番,發現還真是。
緣分果真是妙不可言。
“相傳這首歌是亨利八世所作,為了紀念他愛的一個民間女子,因為那個女子愛穿一身綠衣裳,他就命宮裡所有的人都穿上了那件綠衣裳,以慰相思,但是無論他怎麼思念,都再也等不來心中的綠袖子。”司逸給大家科普。
陸嘉有些驚訝:“逸哥,你居然知道這麼浪漫的故事?”
“鋼琴考級。”司逸淡淡說出了緣由。
二更微微一笑:“這曲子好聽,不過這意思不適合我和學妹。”
“怎麼不適合?”陸嘉打趣問道。
二更說的一本正經:“一個人終其一生,都沒有再等到另一個人,我和學妹一是身體健康,二是約定好了要考一個地方的大學,都不會分開,哪兒來的分開?”
大家都嘖嘖打趣,但是心裡都是認同二更的說法的。
生離死彆,哪那麼容易呢。
“不過,你們倆是打算考到一起嗎?”二更話鋒一轉,看向了司逸和顧逸邇。
司逸一愣:“什麼?”
“逸哥,你這次要是保送成功了,你會去哪裡念大學?”二更指了指顧逸邇,“逸姐,你也開始準備自主招生了吧?打算去哪裡?”
陸嘉揮手:“他倆肯定不是清華就是北大了唄,還有彆的可能嗎?”
“我還想考清華北大呢,可惜考不上啊。”二更咬著杯子,說話聲有些含糊,“最近這幫人學的也太牛逼了,我都被擠出全校前一百了。”
四中曆年向全國top2大學穩定輸送生源,尤其是奧賽班的學生,前幾年出了個記錄,理科奧賽班全員考上清華北大,還上了新聞。因此到了高二,奧賽班的競爭極大,在那樣高壓的學習環境下,二更哪怕還能保住穩住985高校的高考目標,也落後了彆人一大截。
“你可長點心吧,我的二更同誌哎。”陸嘉語重心長的說道。
二更哼了一聲:“可惜我的目標已經改成軍校了,等高三體檢一過,穩穩的上。”
顧逸邇倒是很驚訝:“那你考哪個啊?”
“你們都在北京,我當然考國防咯。”二更聳肩。
“那大家,北京見?”陸嘉提議道。
“同意。”二更最先舉手,之後又數了數其他幾個人,“付清徐,林尾月,王思淼,你們可是穩定前五十名啊,我不許你們考不上清華北大,還有小學妹,學長在北京等你過來哦。”
俞子袖用力點頭:“嗯!”
“那我們,為一年後的高考乾杯!為北京乾杯!cheers!”
“乾杯!”
“乾杯!”
少年意氣風發,就這樣互相約定了誓言。
北京見啊。
***
聚餐結束,陸嘉和俞子袖一人撐著二更一邊,扶著他回教室。
“哈哈,我沒醉!我還能喝!再喝!”
陸嘉怒吼:“爾更綠你差不多得了啊!喝可樂呢醉你麻痹!”
“嘉嘉你好凶...”
啪的一聲,二更摔在了地上。
“你他媽自己回教室!老子不伺候你了!”
王思淼同情的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二更,怕是這張臉得破相。
“班長,咱走,彆理他。”
俞子袖蹲在地上,用手指戳了戳二更:“學長,你真的醉了嗎?”
地上的人就跟死了似的,沒反應。
走在後麵的司逸幾個人走上前觀察。
司逸踢了踢二更:“哎,彆裝了。”
沒動。
顧逸邇嗤笑一聲:“他這不是想考國防大學,是想考中央戲劇學院吧。”
“...誰知道呢。”司逸又踢了踢二更,“我告訴你,你要是再裝,被老師看見了,你跳進黃河都洗不清。”
這句話起作用了,二更爬起來了。
“我恨我是未成年。”他得出這麼一個結論。
“......”神經病。
二更倒在了小學妹的懷中,撒嬌:“學妹,學長醉了。”
俞子袖臉都快滴血了,抱也不是推也不是。
顧逸邇忍不住了:“你給我放開她,你還趁著酒醉調戲我妹妹了是不是?”
“我醉了,我需要抱抱。”二更委屈,二更什麼都不知道。
俞子袖心疼的看著懷裡的二更:“學長,你喝可樂也會醉啊,太可憐了。”
“......”算了,忍住,“嗯,我好可憐。”
“心疼學長。”摸摸頭。
在場的兩個男同學若有所思。
但兩個女同雪就跟看精神病人一樣看著地上的兩個人。
演的太逼真,最純真的林尾月都快信了:“你真醉了嗎?”
“醉了!我醉了!”
“誰醉了!誰醉了!小王八羔子敢喝酒!”
渾厚的男高音,不是未成年的聲音。
巡邏老師已經衝了過來,眼神淩厲的看著這一群人:“你們喝酒了?”
四個人異口同聲:“我們沒喝,他喝了。”
同時指向地上的二更。
二更此時已經迅速爬了起來,以一個華麗的軍姿麵對老師。
巡邏老師一聲冷笑,伸手就提起了二更的耳朵:“可以啊,你個小王八羔子,頂風作案!還這麼明目張膽,當我死的是不是?起來,跟我去辦公室錄口供!”
二更瞬間“醒酒”,義正言辭:“老師,我跟他們開玩笑的,我沒醉,我特彆清醒,不信我給您背九九乘法表?”
“背你個頭!醉了的人都說自己沒醉!”老師才不管他這一套,“跟我來!”
“啊!我冤枉啊!我沒喝酒!學妹,你告訴老師,我沒喝酒!”
俞子袖一臉痛苦:“學長,你沒喝酒,可是你醉了啊。”
“......”
二更被老師拖走了,俞子袖因為過於擔心,跟了上去。
站在原地的四個人心情複雜。
要說二更可憐,確實也是他自找的,要說他值得同情吧,好像,也不值得。
傻逼不值得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