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酒吧時,已經是深夜。
付清徐叫來了司機,問他:“回醫院還是回家?”
司逸扶著額,微微啟唇:“回家。”
***
因為半個月沒回家,公寓都顯得陌生了。
司逸在玄關處換了鞋,腳步有些虛浮的直接往臥室走去。
“司逸?”
他抬頭,顧逸邇站在書房門口有些驚訝的看著他。
她洗了澡,穿著睡衣,一張不施粉黛的臉在燈光下顯得清麗柔美。
半個月沒見她了啊。
她走過來扶住他:“你怎麼忽然回來了?”
身體的香味鑽進了他的鼻腔。
司逸一把抓過她的胳膊,顧逸邇有些疑惑的看著他,緊接著,他一個低腰,將她橫抱了起來。
顧逸邇有些被嚇到:“乾嘛?”
他的額頭抵住她的,用帶著酒氣的聲音說道:“我很想你。”
醉意總是最好的催情劑。
他嘴裡還殘餘著美酒,唇齒交融間,讓她也平白多了一絲醉意。
司逸將她放在床上,一顆一顆解開她的睡衣扣子。
顧逸邇抓住他的手:“戴東西。”
“不想戴。”司逸在她脖頸間啃咬著。
“我不想吃藥。”顧逸邇掙紮著。
“不許吃藥。”司逸捧著她的臉,低聲說道,“順其自然。”
“你開什麼玩笑,我可不想未婚先孕。”
司逸用手指描繪著她的五官,有些低落:“結婚不好嗎?”
“什麼?”
“和我結婚。”司逸又將結婚二字重複了一遍。
顧逸邇有些結巴:“你喝醉了。”
“對不起,很久沒回家了。”他輕歎一聲,將頭埋進了她的頸間,語氣朦朧,“就連你要去美國,我都不知道。”
顧逸邇身子一顫:“付清徐告訴你的?”
“我記得跟他喝酒,卻不記得問你,最近你好不好,有沒有按時吃飯按時睡覺。”司逸自嘲的笑了笑,“我好像還是沒從兩地分隔的狀態中走出來。”
他們早已習慣了在沒有對方的環境裡生活,靠著電話和網絡紓解思念。
有時候忙起來,長時間不聯係的情況也是有的。
如今終於能天天在一起,卻好像習慣了分離的狀態。
他們總是在鼓勵對方,就算我不在你身邊,你也要好好生活,努力工作,努力學習。
他們將這句話執行的很好,以至於不見麵,不聯係,也漸漸沒覺得有什麼。
這樣的狀態太可怕。
分隔兩地的人,最怕的就是這種狀態,不知不覺間,有沒有對方,其實都不會影響生活了。
愛也開始漸漸消散。
等再次相逢,那種濃烈的愛意已經蕩然無存。
“司逸。”顧逸邇忽然問道,“你說我們之間沒有七年之癢,是不是因為隔得太遠,連架都不敢吵。”
二十三歲那年,是他們在一起七年的日子。
他們隔著一個大洋念書。
打電話的時候,彼此還很得意,說七年之癢這種東西,在他們身上不存在。
其實根本不是這樣,他們隻是不敢吵架,不敢冷戰。
擁有了距離這道隔閡,再吵就徹底完了。
看似同樣要強的兩個人,在麵對感情時,像所有普通人一樣,會陷入迷茫和無措。
他們也隻是擁有七情六欲的普通人而已,多年的分離,看似穩固的感情其實也在慢慢崩塌,隻是彼此間不願麵對。
“或許吧。”司逸苦笑一聲。
“我習慣了。”顧逸邇望著天花板,眼神渙散,“我習慣沒有你的日子裡,想哭就看一場悲情電影狠狠哭一場,想發泄就去商場瘋狂購物,遇到困難了就自己咬牙挺過去,習慣了我的喜怒哀樂裡沒有你的存在。”
他們之間沒有第三者。
這是歲月給予他們的懲罰,離心。
他們不適合結婚。
就算結了婚,也還是和現在沒有兩樣。
婚姻是讓彼此徹底融入自己的生活,從此下半生的喜怒哀樂都與他有關。
雙方終於將華麗光鮮的外表撕下,深處裡全都是因為這些年的分離而殘留下的空洞和灰塵。
“怎麼辦?”顧逸邇終於哭著問了出來。
“彆說那兩個字。”司逸用力抱緊她,“算我求你。”
“那你告訴我。”顧逸邇費力的呼吸著,哽咽著問道,“我們怎麼回到之前?”
回到會第一時間聯係對方,或分享或抱怨的時候。
“我不知道。”司逸像泄了氣一般,語氣苦澀,“如果我知道,我不會放任這些日子就這樣浪費。”
“司逸,我以為,我們和其他人不一樣。”
她以為異地戀這種東西根本無法壓垮他們。
“我們確實和其他人不一樣。”司逸撐著胳膊,看著身下的她,忽然笑了,“耳朵,除了你,我沒有辦法再去愛另一個人了。”
他甚至無法想象。
他的愛已經太久了,久到已經深入骨髓,和自己同生同死。
他從不覺得自己深情。
自己隻不過是始終如一的,愛著十五歲時喜歡上的那個姑娘。
顧逸邇也跟著笑了,眼淚流的比剛剛還凶。
“我們好好地,把這道坎給邁過去了。”司逸親親她的鼻子,眼神溫柔,“再忙,也要記得給對方報備最近吃的好不好,睡得好不好。”
很細的小事,他們卻很久都沒做過了。
“好。”顧逸邇點頭。
他們會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