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逸當選了。
整個附二醫院的尤其是腫瘤科的都很高興, 恨不得鑼鼓喧天鞭炮齊鳴的那種開心。
他們不但打敗了老對手附一醫院,這次還把遠在天邊的北協踩在腳下,揚眉吐氣。
就因為他們醫院出了個帥的驚天動地的司醫生。
但是司逸本人非常不開心。
從小到大,他都一直秉承著靠腦子吃飯的原則, 原因是小時候跟著保姆出門買零食, 去路邊攤用那種投個兩塊錢硬幣就會閃七彩燈唱歌的智商檢測機測智商,結果打敗全國百分之九十九的人, 稱號智商小霸王。
所以他一直覺得花瓶這兩個字跟自己是無關的。
現在不行了, 主任醫師沒當上, 手術台上還沒主過刀,就成了附二一枝花,每天被各種同事, 同事家屬,病人, 病人家屬圍觀。
他又不能去找親友團那幫人算賬, 畢竟人也是真情實感幫他拉的票。
“領獎那天記得穿帥一點, 給咱們附二爭光。”
劉主任在他出發去北京之前,拍著她的肩一副語重心長的樣子。
在他出發去北京的前一天,顧逸邇和付清徐回來了。
“給逸哥辦個歡送會吧?”二更提議。
司逸又想起很久前,大家還在上高中的時候, 他因為要去北京參加培訓,二更當時也是這麼提議的。
時間兜兜轉轉, 沒想到第二次歡送會居然隔了這麼久。
隻是這一次, 他沒有再抱怨, 隻是去一段日子,又不是永遠不回來了。
多年前這樣說,誰知等他再回來,一切真的不再完整,人生太多的未知和不確定,讓他不敢再去輕易地說出以後兩個字。
他隻想,趁著人生尚且美好時,珍惜每一分一秒,珍惜每一個人。
他們這一群人,從校服到職業裝,從青澀到成熟,縱使不可能再像那時笑的無憂無慮,但起碼,還擁有彼此。
二更豪擲千金定了個VVVIP總統包廂。
據他說,是因為好久都沒來過KTV唱歌了,今天一定要把扁桃體唱出來才行。
司逸原本是到了點下班就該走的,但臨時有個病人出了點狀況,隻能和二更打電話說會遲一會兒。
KTV裡,二更掛掉電話後,跟到場的幾個人說:“醫院臨時有事,逸哥可能要晚點到了。”
陸嘉滿不在乎的一邊吃水果一邊說:“太正常了,自從逸哥學了醫,我就沒指望過他能夠準時赴約。”
俞子袖有些好奇:“司學長他真的那麼忙嗎?”
“學醫的這輩子都在熬,念書的時候在熬,工作了也在熬。”陸嘉將手搭在沙發靠墊上,語氣似笑非笑,“醫生這個職業又不是說當就能當的,你見過多少換工作的能從彆的領域換到醫學這塊兒?有天賦還不行,得肯花功夫念書,花了功夫也不夠,還要花功夫練手,練了手也還不夠,必須得在醫院見識過各種各樣的生離死彆,醫患矛盾,把心練成銅牆鐵壁,基本上就天下無敵了。”
俞子袖了然的點了點頭。
但二更嘴邊的笑意卻消失了。
司逸那樣好的數學天賦,若不是自己的身體出了問題,現在他該在自己的領域做著自己喜歡的事情吧。
他眼看那個人人誇讚的數學天才,放棄了報送去學了醫,也開始熬夜學習通宵做實驗,就覺得是自己讓一顆明珠蒙了塵,他不該在這個年紀沒日沒夜的值夜班做手術,等一個職稱等一麵錦旗,以司逸的天賦,他應該站在更高的位置,享受著更多人的崇拜。
一直沒說話的王思淼捅了捅陸嘉的胳膊。
陸嘉意識到不對勁,咳了一聲轉了話題:“不過現在逸哥得了十佳,也算是走上了人生巔峰的第一步了。”
“他值得。”二更仰頭,閉眼,KTV裡的舞台燈照在他晦澀不明的臉上,“還值得更好的。”
俞子袖捏了捏他的胳膊,給予他無聲的安慰。
“逸邇他們怎麼還沒到?”林尾月有些不安的看了眼腕表,“他們也加班?”
“他們倆忙著呢,高盛入股ICBC,付清徐調到國內,現在一整個資產管理鏈都暫時由他做主,嘉源因為拿到了高盛的融資,已經開始在著手在美國開拓商業版圖了,這兩個人,已經不能用牛逼來形容了。”陸嘉聳聳肩,話鋒一轉,調侃道,“想你男人了?”
林尾月撇頭:“想逸邇而已。”
說曹操,曹操就到了。
門被打開,顧逸邇先側頭往裡麵看,笑道:“都在等我們嗎?”
“哎喲我們顧總來啦!”陸嘉搓著手就上前迎接,一臉的巴結樣,“好久不見好久不見,顧總你真是越來越漂亮了!”
然後又猛地抱了一下付清徐:“付總!多年不見!付總風采不減當年啊。”
二更看不下去了:“陸嘉,彆把你談生意那副狗腿樣用在這裡行嗎?”
顧逸邇非常受用:“陸同學這是剛回清河有事需要我幫忙?”
“那是那是。”陸嘉撓撓頭,“你也知道我們搞房地產這一塊的,換了個城市就相當於從頭開始啊,以前的客戶源都幫不上忙了。”
“好說好說。”顧逸邇點頭,“待會機靈點,要是少喝了一杯酒,我可就不幫忙了。”
“好的好的。”
其他人看不下去了,把頭撇了過去。
果然再純潔的友誼,隻要和金錢掛了鉤,也會變得世俗。
付清徐扶了扶眼鏡,淡淡說道:“銀行那邊有不少閒錢在手等著投資的客戶。”
陸嘉雙眼立馬放光,握住付清徐的手,語氣激動:“付總!如果你願意,今天咱倆就結拜為異姓兄弟,怎麼樣!”
付清徐隻斂目輕輕笑了下,沒說話。
王思淼皺著眉問坐在旁邊的林尾月:“他們倆什麼時候這麼老奸巨猾了?”
“學金融的心都臟。”林尾月小聲說道,表情複雜,“而且我覺得他倆心一直就沒乾淨過。”
眼看陸嘉這個小白兔就這樣被兩頭大灰狼吊著,今天晚上肯定是要她開車回家了。
和陸嘉聊完,顧逸邇踩著高跟鞋就直接往林尾月旁邊走。
林尾月原本是往旁邊挪了挪,等著顧逸邇坐下,又看見顧逸邇身後的某個人鏡片正泛著光,看不清眼神,但是氣場很可怕。
“逸邇,你坐過去點吧,待會跟司逸坐一起。”林尾月訕訕的說道。
顧逸邇轉頭看向付清徐,微微眯眼。
“你算老幾?”顧逸邇抱胸,“尾月是我的女人。”
“是誰的,由她來說。”付清徐垂眸看向座位上坐立不安的某個人,“小太陽。”
“……”林尾月紅了紅臉,聲音細若蚊吟,“我是我自己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