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衝擊波直直地轟了過來。
圍攏在不遠處的官方軍艦似乎也急了, 一陣劇烈的嗡鳴後, 搶救似的飛撲過來, 然而來不及。
一時間軍艦裡有無數人一拳砸在了操作台上,眼睜睜又無能為力地看著衝擊波轟到了飛船麵前。他們既驚愕於星道的莽撞和強硬, 又痛恨自己的無能。
耳邊仿佛已經聽到了下一秒巨大的爆炸聲, 然而,一秒過去了——
……什麼都沒有發生。
軍艦中原本不忍目睹慘劇而撇開頭的人們,不由愣怔地抬起了眼睛,隨後, 他們的視野齊齊被一片燦爛的明光所照亮。
“那是……!”未儘的話語淹沒在了震驚裡。
——他們看見了,一艘巨大的方舟。
在這顆滿是水的星球,船隻並不少見,但他們所認識的船隻,是在經過星際時代的科學技術重重改良後的存在。
而眼前的方舟, 不管是外貌還是功能都與之天差地彆。人們努力調動記憶, 終於從知識格外貧瘠的地帶,調出了一個隻存在於久遠過去的身影。
那個身影正是“船”最初的模樣,它存在於遙遠的星元紀以前, 現今的人們將其視為老舊的、落伍的淘汰品,早早地將之埋入了時間的長河……一直到,今天,此刻。
——過往的認知被一夕顛覆。
不管是在場的軍艦還是星盜, 所有人都眼睜睜地, 看著那艘閃著燦爛光芒、有著古老樣式的方舟從天而降。它霸道無匹, 就這樣突然橫在星盜的戰艦與被挾持的飛船之間。
而轟擊而來的、能夠讓飛船瞬間炸裂讓軍艦束手無策的光炮,甚至沒有這個方舟本身萬分之一明亮。
光炮來得聲勢浩大,卻在與方舟接觸後熄滅得悄無聲息,就像一隻螢火墜入了熊熊燃燒的太陽,被眨眼吞沒蠶食,到死都沒能激起半點火星子。
如果不是空氣中殘餘的扭曲還沒有散去,人們幾乎以為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軍艦上的眾人眼皮子一跳,從呆滯中回過神來,性子火爆的人忍不住直接爆了粗:“臥槽?!這家夥從裡到外都是元素金屬做成的嗎,防禦力這麼變/態的!?……話說回來你們有誰看見它是怎麼出現的嗎……?”
星航飛船裡的駕駛員也睜開了眼,劫後餘生的三人身子一軟,齊齊癱倒了下去。
他們背靠著椅子腿,瞪大眼睛瞧著窗外。近在咫尺的金色方舟塞了三人滿心滿眼,然而他們把腦袋仰到發酸也沒能看見方舟的甲板。
因為那方舟實在是太大了。
更不可思議的是,身為人族的他們籠罩在金色的餘光裡,心裡浮現出的居然不是恐慌,而是一種莫名的敬畏和洶湧的激蕩。
“彆發呆了。”之前突然出現在駕駛艙的奇怪青年,這時突然走了過來,對三人開口道,“彆忘記你們的職責,趁這個時間趕緊駕駛飛船撤離這片領空吧。”
黑發黑眸的青年看起來十分冷靜,在所有人都驚異於外麵的金色方舟的此時此刻,他卻連側目都未曾,就好像那隻是個十分普通的、稀鬆平常的東西。
而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那對他來說,還真就是個小意思。
葉滄:基本操作,基本操作,都坐下。
約莫是被他的鎮靜影響到了,三個駕駛員總算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但說出口的卻是一個壞消息:“撤離不了,飛船的機動係統在第一發空/氣/炮裡被打壞了,現在除了懸停就隻能降落。”
懸停就是等死,至於降落……這裡可沒有航空港或者停機坪,下麵就是一望無際的大海,他們的飛船更不是潛水艇,所以降落等於自殺。
這時,飛船之外,不知道是不是惱羞成怒的星盜戰艦已經重整旗鼓,開始了無差彆的瘋狂炮轟。
雖然有金色的方舟擋著,但仍舊可以感覺到一陣陣空氣的震動,以及快要衝破耳膜的炮擊聲,就像密集炸開的鞭炮或者劈劈啪啪的暴雨。
三人的身子晃了一下,臉上剛輕鬆一點的表情瞬間又繃緊了,重新往麵如死灰的方向進化。不過他們還記得自己的職責,因而竭力遏製住蒼白的神情,衝著葉滄擠出了一抹安撫的笑容。
“你是飛船上的乘客吧,可以的話,能夠請你先幫我們保密嗎。現在最好不要引起恐慌,當然,你也不要怕……”
一邊自己都快嚇尿了,一邊努力壓榨著還能運作的大腦,擠出一點安慰的話,那顫巍巍的話語在嘈雜的炮擊背景音裡模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