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麗姝宣布開店計劃的時機確實正正好,發了一筆橫財,再無人懷疑這件事的可行性。
就連沈徐氏下意識蹙眉抗拒的同時,內心深處都生出一些了然,認為這才是姝娘的風格,有了一點點錢就開始不折騰,否則都不像她了。
總之在暴富的基礎上,小夥伴們直接跳過了討論是否應該開店的流程,紛紛對姝娘此次的大手筆表示驚歎。
他們當然不可能忘記姝娘提到的秦公子和錢莊大掌櫃,一個要投資三百兩給他們開店,另一個則是為他們擔保借五百兩開店,“幫助”他們的方式不一樣,卻是同樣的大手筆,絕對稱得上是他們的貴人了。
當然也給他們帶來了極大的震撼,都不敢相信這種好事可以落在自己頭上。
萬萬沒想到才過去不到兩個月,姝娘不需要任何人的資助,靠自己就能把店子開起來了。
他們還記得姝娘對秦公子說的話,大意是想和他們靠自己的努力拚一拚,以後自己也能開店雲雲。
那時他們隻以為姝娘也認為無功不受祿,才用這個理由婉拒秦公子的好意。
至於開店,卻是誰也沒真按放心上,對當時的他們來說這太遙遠,根本就是癡人說夢。
如今回想當初,依然就有種恍然如夢的不真實感,可理智又清晰的告訴他們,這是真的,看起來再虛幻再不可思議,也是真真切切發生的。
於是在接受現實後,所有人都油然而生一股驕傲和滿足——不是對他們自己,而是對姝娘。
此時此刻,用一千個一萬個讚美的詞彙,都不足以表達他們對姝娘的驚歎和佩服,小夥伴們更是熱情洋溢的探討,姝娘這回打算拿三百兩,還是用五百兩開店?
有人說,“不管三百兩,還是五百兩,姝娘都出的起。”
更多的人則是起哄,“這不廢話麼?姝娘光這些金子就能換五百兩銀子了,咱們在廟會二十多天賺的錢,少說也還有幾百兩,要多少錢拿不出來。”
“說的也是,看來這店隨時能開起來。”
沈麗姝一聽就知道,小夥伴們這是對她相當的深信不疑了,認為她隻要一聲令下,燒烤店分分鐘開起來,他們也就是從擺攤小哥變成店小二,隻要言聽計從跟著她乾就成,完全沒想過他們也能用合作夥伴的形式加入進來。
事實也的確如此。
但大家也算是一起創業、從無到有的小夥伴了,跟老沈家合作的時間不算很長,但也足夠她摸清他們的為人,血緣關係和革/命情誼的份量也是不輕的。
就像有些公司上市前給老員工股權激勵,可以最大程度的提高團隊凝聚力,留住人才,試問世上有什麼關係,是比利益共同體來得更牢靠的?
主要是燒烤沒多少技術含量,短短兩個月,市麵上都冒出了好多家跟風的,沈麗姝他們也嘗過,味道其實也可圈可點了,可惜那些攤子還沒破解她的核心調料,同時作為跟風模仿,從一開始就失去了自己的特色,隻能作為小郎君烤肉的平價替代而存在,都不能在顧客心中擁有自己的姓名,就彆提什麼超越不超越的了。
對於那些人,小夥伴們常忿忿不平,沈麗姝卻從來一笑而過。
外人不足為懼,但她很清楚,自己的團隊中,哪怕最晚加入的沈四伯和大堂哥,隨便拎一兩個出去單乾,都能做的風生水起,受規模和能力的限製,可能沒辦法向她的收入看齊,但人家自己擺攤當老板,賺多少都能揣腰包,照樣美滋滋。
畢竟這玩意兒有手就行,隻要拋開道義和良心,誰都可以單飛,隻唯獨沈麗姝不行,因為她隻想動動嘴皮子指揮大家乾活,做一個合格的奸商。要讓她每天守著燒烤攤哪也不能去,用炊煙把自己熏得臉色暗黃、毛孔粗大,那賺錢都不香了。
當然了,項目和工具都在,小夥伴跑了,她還可以繼續招人,隻是如果連一起創業、關係這麼牢靠小夥伴都能單飛,再招的人又能乾多久,搞不好她不停的招工,結果就是源源不斷給自己培養對家了。
想想這個可能,沈麗姝就覺得人間不值得。
其實她知道這是最壞的結果,發生的概率最多百分之二三十,且就算要發生,至少也得再等個五六年,小夥伴們都長大了,成家立業,不同的家庭有不同的難處,每個人都有不得已的動機,才會導致他們的團隊一拍兩散。
在這之前,就算她表現得小氣自私,隻要不過分,小夥伴依然會死心塌地跟她乾,因為她不但是貴人,是團隊領袖,也是姊妹,他們願意把她的話奉為圭臬,在生活和工作中,更是習慣性的照顧她、讓著她,少年人比起利益更在乎義氣,他們還乾不出“欺負”她這個妹妹的事。
隻不過沈麗姝也是個遇強則強、遇弱則弱的人,小夥伴們在乎這份兄妹情誼,不會輕易背離,她就更不能有恃無恐,仗著這個使勁壓榨他們。
錢是賺不完的,一起發財不是更好嗎?
所以於公於私,她都不希望他們錯過這個“暴富”的機會,正要出聲引導一下話題,不想還是有人想到這一茬的,正是吃到過甜頭的徐虎和徐力。
看著大家夥都在為姝娘要開店當大老板消息而歡呼雀躍,哥倆的神情就有些糾結了,掙紮了一番,到底還是忍不住問道,“姝娘,這、這一回開店,我們還可以出錢投資嗎?”
“當然可以。”沈麗姝毫不猶豫的點頭,順勢看向老沈家還在傻樂的眾人,“不隻是表哥表弟,四伯和堂哥們也可以投錢的,到時候每個月或者每季盤賬,各自都有分紅。”
得到肯定答複的徐虎和徐力精神振奮,當著所有人的麵,就迫不及待盤點他們的財產,上回他們手頭錢不多,隻投十幾兩而已,這回光是分紅恐怕就有幾十上百兩了,趁著還沒帶回家被爹娘他們圍追堵截,他們不如算上昨日就被二叔/老爹帶回家的弟弟們的份,湊個整數一百兩。
老沈家眾人原本沒聯想到自身,聽著徐家兄弟的討論,為他們敢把這麼多銀子投進去的大膽而驚歎的同時,心思也不由得活絡起來,他們自己跟著姝娘乾過一段時日,已然發現了這裡頭的好處,累是有些累,卻也遠不如種田辛苦,反倒比在家有趣的多,累也心甘情願,更何況他們什麼都不用操心,每日踏踏實實聽姝娘的吩咐,那點付出其實遠不如得到的工錢。
姝娘是寧願她自己吃虧,都不肯讓他們這些兄弟們吃虧的——對於這一點,顯然是跟姝娘更久的徐家兄弟更有話語權,短短兩個月,他們不算工錢和獎金,光是分紅就有幾十上百兩,那才是一本萬利。
關鍵是就連當初投燒烤攤的本錢,也是他們跟著姝娘賺來的,沒有找家裡出過一文錢。
如此種種,都指向一個事實,閉眼跟著姝娘乾就成了,絕對錯不了。
這次給燒烤店投錢,多半也是姝娘搞的那什麼“福利”,大概跟燒烤攤入股差不多,錯過就沒第二次機會的那種。
沈家幾兄弟如此想著,彼此對視間,各自都有著躍躍欲試。
反倒是沈家旺,分金子的時候,尚且全程耐心聽著閨女的決定,不發表任何意見,這會兒卻坐不住了,皺眉不解,“姝娘你準備把燒烤店做多大,竟然連自己的錢都不夠,還要找兄弟們湊?”
沈麗姝笑了笑,“對於燒烤店,我確實想再擴大一下規模,最好增加兩台燒烤架,如此一來,後廚麵積也要大一些,前廳可能擺不下多少桌椅,若能找個上下兩層的鋪子,倒是極好的。”
沈家旺也不是沒有成算,閨女的生意都紅紅火火了,饒是他還沒想到開店這麼遠,也免不了下意識幫她留意行情,此時便道,“即便是上下兩層的、在內城的店麵,有個三五百兩也儘夠了。”
說到底,沈家旺內心並不讚同姝娘開店也要拉大家入夥的行為。
準備燒烤攤的時候把表兄弟們拉進來也是沒法子,他們得知的時候,孩子們連“合同”都簽好了,況且當時情況也不好,姝娘手裡頭的錢還不夠擺攤,他倒是願意也可以說服孩子他娘掏錢支持,可他們囊中羞澀,那點錢還不夠姝娘去一趟香料店的,無法像侄子們那般替閨女解燃眉之急。
當然了,就算他們有錢,孩子多半也不接受,姝娘一直說這是她和兄弟們的事業,跟他們大人沒關係。為了不讓他們有機會過多摻和,幫一點點忙,姝娘都要按照甚至超出行情付工錢,恨不得銀貨兩訖,又怎麼會接受他們的資助?
對於姝娘的大部分決定,沈家旺都能夠理解並支持,這丫頭總是能洞察人心,提前規避許多風險,對兄弟們如此,對他們這些父母長輩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