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事總該有一個突破口,也許這個突破口,就是讓這種極度不公的現象扭轉的一個契機。
很快,師爺被請來,周雲見口述,師爺執筆,寫了一封和離書出來。和離書一則則寫得清清楚楚,包括孩子的歸屬,撫養費用,探視權等。
女方主動退回聘禮,男方卻狠狠呸了一聲:“這麼臟的錢!我不要!”說完他簽了字,畫了押,惡狠狠的離開了。
就在男的離開後,女方終於蹲在地上放聲大哭起來。對於任何一個女人來說,結束一段婚姻,都是異常痛苦的。哪怕這個男人再讓她失望,離開以後,也隻能想到他的好。
周雲見拿了一方手帕遞給她,問道:“是不是後悔了?現在追他回來還來得及。”
女人搖了搖頭,說道:“追他回來,日子還是那樣,看不到頭。我隻是在想,我十六歲便跟了他,他看著粗野,實際是很貼心的。有好吃的,也是緊著我。窮我是不怕的,苦我也是不怕的,我隻怕那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看不到希望的熬日子。分明可以出頭了,他又何必……何必呢?”
周雲見說道:“這大概就是……直男癌吧!”
觀看了這一經過的太後疑道:“直男癌……什麼意思?”
周雲見解釋道:“就是……嗯……華夏有史以來男權社會所慣出來的毛病,覺得女性一切都要對男性無條件服從。哪怕自己一無是處,哪怕自己麵目可憎。”
太後點了點頭,一拍手,說道:“這個形容太恰當了!”
周雲見:……太後您老人家最近有些放飛自我啊!
周雲見怕那姑娘心情不好,畢竟女人都是戀舊的,便讓董知秋陪著她。董知秋如今對周雲見是越來越佩服了,不是那種能力上的佩服,而是……一種說不上來的,仿佛偉人一般的信服。因為他說出的話,自己從前從未聽過,但聽上去竟是自己從未領略過的真理。
這世間,誰敢說出和離兩個字?哪個女人有和離這個待遇?周雲見他明明是個男兒,偏偏能為女性做出那麼多事,讓人怎能不敬服?
董知秋於是二話不說,便陪著那剛剛和離了的女子。陪著她去領了新宿舍的鑰匙,新的生活用品,還額外給她發了兩床被子,一張小床,以備孩子過來的時候有個睡覺的地方。
女人倒是比想象中的堅強,她哭完就覺得心裡好受了不少,對董知秋說道:“董先生,謝謝您了,宿舍我還沒去過,勞煩您帶我過去吧!”
董知秋說道:“阮先生客氣了,您隨我來。”
女人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說道:“我哪兒算得上什麼先生,不過給孩子們做做飯,照顧一下他們的生活起居。”
董知秋笑了笑,說道:“您這話說得,校長吩咐,您是我們的生活教育老師,自然能當得起一聲先生。”
女人更加受不起了,說道:“我大字不識一個,董先生還是叫我阮娘吧!”
董知秋想了想,說道:“阮娘,我覺得你挺聰明的,不如在上工之餘學學識字多讀點書,說不定以後還能當上真的先生呢?”
阮娘有些不好意思,攏了攏耳後的頭發,說道:“這……這真的能行嗎?”
董知秋說道:“能行能行,不嫌棄的話……。反正我們的宿舍相差不遠,隻隔著幾個房間,晚上沒事兒的時候,完全可以過來找我,我願意親自教你。”
阮娘十分意外,也十分驚喜。董知秋朝一個月亮拱門的入口處指了指,說道:“這便是我們的宿舍區了。”
於是阮娘和所有第一次進宿舍的婦人一樣,傻了眼。推開門,更是讓她驚訝不已,一會兒看看這兒,一會兒摸摸那兒,反複問道:“這是……我的宿舍?以後我便住這兒了?”這比她原先的夫家,足足大出了一個內間來!
董知秋笑道:“那不是很好,一會兒工匠會把小床給你裝在外間,若是池兒不想回家,便在你這兒睡,反正你們和離時寫了一人一半的監護權。”
阮娘的眼圈兒紅了,她覺得自己真的遇上貴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