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 為了將司水教的血脈傳承下去,盛傾雪捏土造身, 複活了將靈魂與他牽在一起的遲離。遲離留在他項墜裡的一滴心頭血, 給了那肉身血脈。血脈生息後,他又將遲離的靈魂招回了他的肉身內。
說起來, 還挺不好意思的。他是自己爹爹的故交, 比爹爹還大了兩歲。不過從小, 他便聽慣了關於他的各種傳說。什麼江湖第一高手,什麼江湖第一美男, 什麼江湖第一冷漠無情之人。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現在迷迷糊糊不清不醒,正是一個非常好用的……嗯……管他是什麼。
之所以選他,也是有原因的。首先,司水教後人的爹, 人品樣貌必須得是上佳吧?遲離可是江湖上公認的好人品好樣貌。
其次, 他生一個孩子在這世上, 一個男人生的孩子。用他爹盛淵的話來講,多數人都是難以接受的。既然難以接受,那便不讓他知道孩子的存在好了。反正遲離與他風花雪月幾個月,就當是一場春夢, 醒來後也隻當自己和好兄弟的兒子爽了一番。
其三, 他曾許諾過父親, 如果可以, 將他的老友複活。既然如此, 那自己就儘量兌現自己的承諾。因為如果自己死了,他就可能再也沒有機會複生了。鬼修一道,是唯一一個有可能修到仙人境界的。雖然隻是傳說,但遲離四十幾歲第一美男地位不倒,應該也是有幾分道理的。
最後,雖說盛傾雪自己長得也算在江湖上有一定的名號,但是比起遲離這響當當的大名,還是比不了的。死了二十年,江湖上仍有他的傳說,可想而知其外貌多麼驚天地泣鬼神。既然這件事到了不得不做的地步,也不能委屈了自己。這世間人人覬覦的美色,就由他來替眾人品嘗品嘗吧!
味道不錯,就是這一本正經的,仿佛是我強暴了他。
雖然事實的確如此……
但他不知道的卻是,遲離並沒有他想象的想得開。什麼不過是一場春夢,於一身浩然正氣的遲離來說,做過的事情就是要負責任的。三個月的時間,足夠他恢複神智和思維。
他並不知道遲離守了自己足足七個月到分娩,也不知道遲離在自己咽氣前給自己吃了百魂草吊住了一口氣。更不知道遲離二十年如一日,就這麼把自己的身體養了二十年。而且照顧的無微不至,妥妥貼貼。
如今他睜開一雙迷茫的雙眼,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一張期待的臉,和一雙十分好看的眼睛。
剛剛醒來的盛傾雪有些迷茫,睡了那麼久,腦子終歸有些不太靈光。而且這張臉莫名眼熟,雖然極好看,但不知為何,在看到這張臉時,自己透著虧心。
畢竟白嫖了那麼久,能不虧心麼?
對方卻有些不太自然的尷尬,一張沉穩的俊臉上,竟有些微微泛紅。但那雙好看到極致的眼睛裡,卻透著十分的喜悅。開口卻有些語不成句,吞吞吐吐道:“你……醒了啊?要……喝水嗎?或者先……吃點東西?”
盛傾雪不說話,在記憶完全回籠前,他還不確定自己該說什麼,該做什麼。總之謹慎就對了,否則容易被人給帶到溝裡去。不過看眼前這人,眉宇間都是正氣,倒不至於被騙財騙色。於是稍稍往後退了一步,倚在了床頭,就這麼抬頭看著他。
可能是被他看毛了,對方起身走了出去。過了一會兒,一個童兒過來給他端了一杯水。盛傾雪接過水喝了,便問那童兒:“這是哪兒?我怎麼會在這兒?剛剛那人誰啊?”
鐘離笑了笑,答道:“是我家先生,這裡是晏京南郊,您……您已經在這兒呆了很長時間了。盛先生,您總算醒了,這下我家先生總該放心了。”
盛傾雪問道:“我在這兒呆了很長時間了?怎麼會……我不是應該呆在源水村嗎?不對,源水村已經被毀了,我們在逃亡的路上。也不對,我好像和我的教侍走散了……”他腦子裡一團亂麻,一時間記憶有些錯亂。
用力按了按太陽穴,盛傾雪的記憶停止在了被晏淮按在床上,教侍們拚死將他救下來那一刻。哦,也不對,應該是發現源水村被毀那一刻。也不確切,應該是……
想了半天,盛傾雪決定放棄。不論怎麼說,得謝謝那個救了他的人。他下床,穿上鞋,卻發現肢體的靈活度極差。剛往前走了兩步,便朝前栽了過去。抬頭卻發現自己並沒有摔倒在地上,而是摔倒在一個男人的胸口上。沒錯,正是剛剛醒來時看到的那個男人。他十分感激的對對方笑了笑,說道:“多謝,美人貴姓啊?”
遲離:……
他小時候,似乎沒這麼不正經吧?
遲離扶住他,說道:“你才剛剛醒來,躺了那麼久,腿腳可能會有些不受使喚。我先扶你走走,但是不能走太長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