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民宿裡。
製作人和導演正坐在電腦前,回看今天拍攝到的所有素材。
這是他們的工作流程,每日下來,必須把所有的東西回放一遍,查缺補漏,做賽後檢討。
看看有什麼是沒有拍好的,第二天可以補拍一下。
看看哪裡拍得不好,以後要注意。
還有就是看看有什麼地方是拍得好的、有意思的,可以抓住深挖。
總而言之,這是他們每天必做的工作。
看視頻的同時,他們還會聆聽所有的音頻素材。
他們把不同的麥采集到的音頻存放在不同的頻道,隨時可以合在一起,也隨時可以拆分。
正好,他們聽到陳牧跑過去質問賈馬勒老人那一段對話,兩個人都忍不住微笑了起來。
相互對視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對方眼底的心意。
這一瞬間,兩個大老爺們,就很有點心有靈犀一點通的感覺,特彆基。
“這一段一定要放進去,肯定很有意思。”
劉萬鈞開口就說。
他是製作人,雖然總管全組,可是節目拍攝的一些事情,他還是得尊重導演的意見。
導演點點頭:“我們可以用一些字幕或者特效強調一下主持人和柳老師的疑惑,然後再插入這一段,因為會特彆有說服力,也特彆有意思。”
一瞬間,兩個人就達成了協議,把這一段“記”下來,準備回頭剪輯的時候,要重點關注,看怎麼樣能把這件事情有意思的點弄出來。
兩個人正弄著的時候,房門突然被敲響了。
劉萬鈞過去打開門,發現門前是主持人和柳曼青。
“你們怎麼來了?”
劉萬鈞怔了一怔,張口問道。
女主持人道:“我和柳老師今天拍攝下來,心裡有點疑惑,想過來問問你們,弄清楚。”
兩個上鏡的節目主創過來找製作人和導演……
這情景讓人忍不住一下子就想到了“潛規則”三個字。
可是劉萬鈞壓根不敢往那個方向想,彆說柳曼青的人氣了,就算這個女主持人,也是個不小的腕兒,以知性和言辭鋒利著稱,根本潛規則不起。
劉萬鈞連忙把女主持人和柳曼青請進房間,房內的導演連忙也站起來,打招呼寒暄。
等他們端茶倒水忙活了一會兒,四個人才坐下來了。
劉萬鈞問道:“不知道你們兩位有什麼疑惑的地方,可以和我們說說。”
女主持人就把今天和那些村民對話的事情、以及她和柳曼青心裡的疑惑說了一遍,然後問道:“這些村民的說辭……不會是事先安排好的吧?”
劉萬鈞和導演聞言,忍不住相對一笑,然後才說:“原來你們兩位疑惑的地方在這裡,正好,我們今天回看拍攝素材的時候,發現了一點東西,你們兩位可以來聽一聽。”
“哦?”
女主持人好奇了:“是什麼東西?”
劉萬鈞也不回答,直接給導演打了個眼色,然後房間裡地位最低的導演都屁顛屁顛的過去,播放之前無意中發現的那一段音頻。
……
過了一會兒,音頻播放完畢。
事情已經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女主持人消化了一會兒後,既有些好笑,又有些釋疑的說道:“想不到這個陳牧年紀輕輕的,就在這裡有那麼高的人氣,真是……真是讓人想不到。”
除了想不到,還是想不到,女主持人有點詞窮了。
她訪問過很多人,聽過、見過很多的事。
她知道西北這邊民情複雜,想要獲得這些常年在荒漠上生活的老百姓的支持,有多麼的困難。
要知道半隔絕的地理環境,導致他們有著半封閉的生活方式,他們的許多思維是最難扭轉,彆說得到他們的支持了,就算想走近他們,都是很難得。
可是陳牧短短幾年間,就能做到這個地步,隻看賈馬勒老人在音頻裡說話的狀態,就知道巴紮村的人是真的把陳牧當成了自己人,這如果細想起來,簡直有點不得了,真的會令人驚歎。
柳曼青沒說話,性情清冷的她在很多時候都是一個聆聽者。
隻有在鏡頭前麵,她才會變得不一樣,演繹出不同的角色,這和她喜歡聆聽的習慣分不開。
她雖然不動聲色,可是心底同樣感到驚訝。
她這兩年一直在大西北做支教的工作,接觸到很多大西北的人和事,要了解到很多的民情。
因為她投入的是公益慈善的事業,所以平時在當地,收獲到了很多尊重和友善。
可即使是這樣,她也從沒覺得當地的人會把她當做自家人,那種人與人之間的隔閡還是在的,並不是因為她的性子清冷,也不是因為當地人的排斥,而是他們彼此原本就分屬於兩個世界,仿佛永遠不可能融合。
也正因為這樣,她之前才會對村民們的講話存疑,不能相信。
可是現在,她看到了不一樣的東西。
陳牧已經完全融入這裡了,他仿佛就屬於這裡,和當地的人一點隔閡都沒有。
柳曼青正想著的時候,女主持人又開口了:“這倒是個挺有意思的點,我覺得我們接下來可以多做文章。”
畢竟是有著多年做節目的經驗,女主持人一下子就發現了這段音頻的價值。
劉萬鈞點頭:“我們也正商量這事兒呢,雖然還沒有想好要怎麼做,不過我們的想法是完全一致的。”
女主持人問道:“隻有音頻,沒拍到影像嗎?”
“沒有!”
劉萬鈞有點遺憾,不過隨即他又說:“不過這事兒很容易解決,我們明天拍攝的時候,留意一下陳牧會不會和賈馬勒老人走在一起,偷拍幾個鏡頭補回來就行了……嗯,不然直接讓他們站在一起,讓我拍幾個鏡頭也行,反正後期剪輯把音頻配上去就行了,這簡單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