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聞眾人正忙著呢。逐晨將人手分成了三批,一批去整理農田,一批去準備烤魚,還有一批繼續先前的房屋擴建事業。
修士示意乘客下來,讓他們自行參觀,而後主動加入行色匆匆的建設隊伍。公交車站點那裡換了兩個人,禦劍上車,奔赴餘淵。
下車的乘客們站在空地上,看著陌生的街景,正覺得不知所措,那邊張識文已帶著人前來碰頭了。
張識文今天被逐晨委以重任,目標就是招待好餘淵的百姓們。這事兒對他來說簡直太過簡單,他本身性格就熱情好客,不久前還住在餘淵,與這些人都是左鄰右舍,彼此間就算不認識也眼熟,隨便聊一會兒,就能攀上親戚。
張識文沒兩句話的功夫,已與大夥兒熱絡起來,帶著眾人在附近閒逛。
朝聞那麼小,其實沒有哪裡好去的,張識文不過是與眾人天花亂墜地一通胡吹而已。
然而餘淵百姓在看見他們的第一眼,已經被震撼住了。
這些人若非走投無路,也不必離開餘淵,彼時何其落魄不言而喻,不過短短時日不見,已快認不出來了。
原先麵黃枯廋的一群人,如今變得體格健壯,紅光滿麵的。連那個六十多歲,行將就木的張老太爺,看著都年輕不少,壯得能上山打牛。
還有五娘懷裡的那個孩子啊,剛出生的時候隻瘦巴巴的一個,哭起來跟蚊子叫似的,沒有力氣。現在竟然也養得白白胖胖。
眾人在周圍繞了好幾圈,看見幾個木牌插在空地上,上邊寫了幾個他們不認識的字,附近還畫了粗淺不已的線條。
在又一次看見的時候,他們實在忍不住問道:“這些是什麼啊?”
張識文笑著解釋說:“這是仙君以後想在這裡建的房子。譬如澡堂、書店、商鋪一類的。如今尚在規劃,人手不足嘛,慢慢來。”
“哦……”眾人連忙點頭,“那真好。”
張識文驕傲道:“朝聞的人,手腳都利索。你看這路,這屋子,全是這段時間修起來的,前邊還有片農田跟魚塘呢。有道長們相助,那速度自然是極快。”
言語間,儼然已經把餘淵的修士當成是自己人。一群聽眾也沒覺得哪裡不對。
“那你們平日怎麼吃啊?”
張識文認真答道:“目前人少,就是仙君管飽。但是仙君說了,等手頭的事情忙完,她就落實一下朝聞的規矩。像我們這些,能乾活的,幫著搭建房屋,整理農田,一律按什麼給工錢。”
邊上人補充說:“按勞分配!”
張識文拍手:“對!按勞分配。就你乾得越勤越好,拿到的工錢就越多。每年也不用做勞役了,朝聞勿需我們做白工。”
眾人急問:“種地也給錢嗎?我隻會種地呀。田地該如何租賃?稅賦如何算?這開荒,也要自己來嗎?收成不好的時候,又該怎麼算?”
“田地都是朝聞的,此地有些特殊,除了仙君,我們誰都沒法兒種,因此平日隻需聽她吩咐,幫著除除雜草澆澆水就成。不過這活計輕鬆,是個搶手事兒,如今仙君隻讓孩子跟婦人做,工錢倒是給的不低。”張識文笑了笑,“至於稅賦,仙君說暫時按工錢的兩成來收。若誰家中老幼多的,勤勞工作了,卻還是吃不起飯,可以找她減免。仙君素來仁善,隻要做人踏實,她都會加以照拂。”
他知道這些人回去,必然會幫忙傳揚,於是也說得仔細,一條條都羅列出來,同他們掰扯清楚。
當然,他不是吹噓,他說的全是實話。
修真大陸自古皆以強者為尊,他們從前不知道風不夜有多厲害,如今知曉他是天下劍修之首,自然有了底氣。
朝聞有風不夜坐鎮,無懼外敵,如今百廢待興,的確比餘淵的前景好上太多。
是,餘淵發展百年,底蘊更足,可對於隻想求口飯吃的普通百姓來說,底蘊有何用啊?
張識文見他們所有所思,心中已有計較,麵上輕笑,又帶著他們往前麵走去,介紹道:“喏,你們看,這可仙君特意為你們準備的。就為了做這幾個東西,我們耽誤了好幾天功夫才正式通車。”
前方地界上也插著一個木牌,但這個並不是空地。設計者用木質欄杆圍出一個長方形的空間,裡頭擺了滑梯、蹺蹺板,還有幾匹搖搖晃晃的小木馬。
今天來參觀的大多是已經成家的青年,他們站在這個簡易遊樂園前麵深感不入。可聽說是仙君特意為他們準備的,又不好意思離開。
“其實我方才就想問了,為何這裡還有那麼多娃娃玩的東西?”
逐晨吩咐的時候沒有解釋過,張識文起先也想不明白,但是經過了幾天的深思揣測,他覺得自己摸到了一點點逐晨的想法。
他解釋說:“仙君思慮向來周全,她認為朝聞目前過於冷清,而百姓一直勞碌勤苦,所以特意做了一個玩樂的地方以供眾人紓解疲乏。這些木製品造型簡單,頗有童趣,但朝聞並沒有那麼多的孩子,仙君又特意將它們做成大人也能玩的樣式,為何?”
眾人一臉求知地看著他。
張識文振振有詞道:“仙君這是在勸勉你我眾人,不畏世俗,不拘小節啊。當真是用心良苦!”
眾人恍然大悟——原來還有這樣的深意!他們險些錯付了仙君的一片好心。
張識文邀請道:“來,都上去坐坐吧。我之前在上頭坐了會兒,便覺得煩惱都沒有了。這裡當真是個忘憂的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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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晨從農田那邊回來的時候,看見一群成年人在排隊玩滑滑梯,還玩得樂此不疲,莫名汗了一下。
……雖然大家年紀不小,但是還挺有童趣的。
都說想要征服家長,可以從征服孩子做起。
逐晨是想用這些玩具去抓住孩子的心,一個對孩子都那麼細心的宗派,可想而知是多麼的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