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這塘裡的魚體型太過巨大,他們都被剛才的那一幕嚇得失了方寸,此時趴在岸邊,不知所措,隻曉得高聲呼救:
“這魚吃人嗎?”
“快救人啊!你朝聞養的都是什麼東西?”
“師兄你聽得見嗎師兄!為何不給個反應!”
“都讓開!看劍!”
這群人簡直是……怎麼會那麼沒用?
“住手!快彆鬨!”逐晨額角冷汗直流,忙止住那個要拔劍的修士,將他推開,竭力安撫道,“不吃人的,彆怕。你們越喊越驚動裡頭的魚。嗨呀彆抓著我了,小師弟,快把人帶上來啊!”
風長吟看他們一群人慌張亂竄,大為不滿地指責道:“煩人!他把我們的寶草都給蹭壞了!這一路都沒了!你們彆過去,淨添麻煩!”
他整日下魚塘玩水打轉,朝聞也有百姓掉下去幾次,知道裡麵沒什麼危險。
“師兄――”年輕修士紅著眼睛瞪他,“都這時候了你還在乎幾顆雜草?我師兄若真出事了潁川宗絕對不會與你們罷休!”
話音剛落,幾條大魚將昱白頂上了水麵,大約是覺得他臟了自己的水池,非常嫌棄地把他推向岸邊,示意人類快點將他撿走,彆隨意投食。
修士們忙把人拉上來,查看情況。
逐晨無奈地說:“看吧,人家不吃肉的。你們潁川宗的人能不能有點定力?”
青年小心拍打著昱白的側臉,呼喚著“師兄”。
此時昱白的臉已腫了半邊,紅痕一路蔓延到胸口,傷口處還殘留著鱗片的形狀,可謂觸目驚心。
青年叫之不應,急道:“我師兄為何還不醒?”
逐晨心說,大魚的那一巴掌,她都不一定頂得住哇。這兄弟是個好漢。
她揮揮手,示意幾人讓開,給昱白直接來了個醫療兩件套,【若水】和【扶水】。
昱白就是一時被拍暈了,落水時間短,還沒嗆多少水。逐晨施展完技能,他當即醒來,咳了兩聲,茫然望向四周。
“發生什麼了?”他整個暈乎乎的,按住額頭詢問道,“我這是怎麼了?”
師弟用力抱住他,宛如經曆了一場磨難:“師兄,你沒事就好!”
昱白感覺太陽光線亮得炫目,心臟也跳得異常猛烈,被師兄弟們抓著衣服晃得頭暈,扯扯嘴角,想訓斥他們,這才發現臉上肌肉異常僵硬。
“我怎麼了?”他摸著自己的臉問,“我的臉為何沒有知覺了?”
逐晨給他取消了止痛的技能,昱白終於反應過來,躺在地上“呲呲”抽著冷氣。
逐晨歎說:“你看在這裡清理魚塘的是我和我師弟,就該知道,這裡的魚不簡單嘛。都讓你快點走了,你剛剛在想什麼呢?”昱白委屈得快哭了,反正臉上有水漬,真流出淚來,也暴露不了什麼。
風長吟還在心疼岸邊的野草,回頭幽幽說了一句:“你是第一個被魚拍成這樣的人。”
一個大宗門的修士,鬥不過一條普通的魚。他也是沒有想到的。
逐晨努力讓自己憋住不笑,給他指路道:“去找我師兄給你看看吧。你這傷……估計得養個兩天了。”
昱白被攙扶著站起來,囫圇朝逐晨做了個手勢,一瘸一拐地離去。
?
懷謝正和微霰待在一起。一個編寫醫書,一個幫忙烘乾藥材,都是在幫小師妹做事。
昱白等人就是在這時候衝了進來,將人架到椅子上,請懷謝快給人療傷。
懷謝看他傷得這樣厲害,驚訝道:“這是怎麼弄的?”
昱白不好意思說是被魚抽的,胡亂扯了個借口,但懷謝已經看出來了,心情複雜地給他拿了瓶治外傷的藥,讓他自己塗抹。
微霰覺得這傷口的形狀果然很是彆致。從見到那批魚開始,他期待這場景已經許久,如今總算是圓夢了,心情愉悅地問:“小師妹不是在塘邊?沒看著你?”
“她還幸災樂禍呢。”昱白身後一個年輕師弟不滿地抱怨了句,“你們朝聞真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都養。魔獸、魔修,也不怕危險,哪裡是人能住的地方!”
昱白:“咳!”
他現下說話不方便,隻能這樣提醒,頂著那張猙獰的臉,朝師弟擠眉弄眼。
年輕師弟剛說完,自己已是後悔了,暗惱不該將心裡的話當麵說出來。抬頭見懷謝笑得似春風拂麵,微霰也是勾著唇角,麵含微笑,以為他們脾氣好,不予計較。
這口氣尚未鬆下去,就看見一道黑影從後麵罩了過來,帶著濃厚的魔氣的味道。
他尖叫的聲音卡在喉嚨裡,來人將手掛在他的肩膀上,湊過身來,衝著他的臉哈出白氣,冷笑著問道:“你這意思……說老子是亂七八糟的東西?”
年輕師弟:“……”
他舌頭打結,用力吞咽了一口唾沫,以平生從未有過的速度迅猛搖頭。
魔修的脾氣,哪裡是那麼容易善了的?恰好有滿肚子的怨氣沒處發泄,就想陪這小子玩玩。
那大漢掐住修士的臉,嗤笑道:“老子當年隨魔尊征伐都城時,你這小子還不知在哪個角落裡玩泥巴呢。說老子亂七八糟,老子倒是可以把你打得七零八落。想不想試試?”
這話聽得潁川幾人更是驚駭。
昱白也沒想到啊!
他以為朝聞頂多隻是收留一些在魔界邊緣飄蕩的浪客而已,怎麼連這樣的高手都有?!
命懸一線之際,又一道熟悉的聲音插了進來。
“喂,我說你們幾人,彆欺負旅客啊。”
天籟之音!
一行人轉過頭,淚眼茫茫地望向逐晨。
救命恩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