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晨招招手,示意眾人回城。
夜傾召出佩劍道:“罷了,我不計前嫌,送你們回去。”
幾位魔修幫著把人運到劍上,火速飛去朝聞。
?
朝聞是沒有醫館的,還沒來得及建呢。也是朝聞百姓爭氣,平日鮮少生病,偶爾有個頭疼腦熱,趕餘淵去看就成了。
可是這批災民數量多,運去餘淵也安置不下。逐晨將他們帶回朝聞,在空閒的廣場上鋪了被褥讓他們躺著休息,再去找懷謝跟大魔過來看傷。
其實這批人原本的傷情是不嚴重的,可拖延了那麼些時日,傷口久不愈合,連著衣服、沙礫,混在一起,越加嚴峻,好些身體正在發熱,快失了知覺。
要將傷口重新清理一遍才行,這就耗費時間、耗費藥材了。
好在那批修士帶來的貨物中,正巧有不少傷藥,聽從逐晨的建議,先拿出來應急。
這群修士也是無奈。本想帶東西來賣,還沒進商場,庫存都給清空了。
逐晨好不容易抽出空來,趕去招待他們,與他們說不用擔心,這批東西報個價,當是朝聞買了。
押送貨物的修士很是客氣,同她抱拳道:“逐晨掌門這是哪裡的話?見到這些流離失所的災民,我等也很難袖手旁觀。全當是儘些綿薄之力了。”
若是他們自己不肯拿出吃食來,一幫老弱病殘,不可能從他們手上討得到好處。
老道客氣說:“老朽是潁川宗的一名管事。聽聞門來弟子來這裡給朝聞添了麻煩,特意前來賠罪了。小輩傳話怕不仔細,說朝聞缺丹藥,因此帶的大多是藥材。”
“昱白道友?”逐晨笑容不由更燦爛了,“言重、言重。當真沒有。他隻是來這裡逛了半天而已,哪裡能添什麼麻煩?倒是朝聞招待不周,叫他受了點小傷,實在過意不去。”
老道不以為意:“是他該吃的教訓。”
逐晨最愛與這些大方又講道理的人說事,給他們安排了歇腳的地方,請他們先去休息。老道說自己此番白走了一遭,先住兩日當時遊玩,過兩日回門派再帶些貨物過來。
逐晨自然欣喜,找了年輕修士給他們領路講解,叮囑要當做貴賓招待。又旁敲側擊地告訴那老道,朝聞其實不缺藥材,朝聞跟浮丘宗的關係好著呢,就缺點潁川宗的特產。
老道聽得直笑,說自己明白了。
待逐晨處理完雜務回來,傷員才處理了一半。
懷謝讓她把人搬走,一些動了刀的病人不能在外頭吹風。
朝聞雖然一直有在建房屋,可因最近來了一大批魔修,如今又來一幫災民,單人獨棟是住不下了,需要合租。
她讓人去打聽了災民的意願,將他們分成三五人一間,指派了住所,勉強安置下去。心中把醫院的計劃往前排了排,提上日程。
晚間,傷員們聚集在草棚搭建的食堂裡,吃過清淡的病號餐後,氣色總算好看起來。起碼臉上那股灰敗之氣是消去了,變得像個活人。
逐晨找百姓要了一批舊衣服,給他們換上。讓他們互相幫著擦拭身體,清潔一下。
這群人做事倒是細致,雖然自己身上有傷,照料彆的病號卻很是耐心。聽懷謝說傷口處必須保持乾淨,就將麻布在水裡洗了好幾次,才去給人清洗。手腳靈活些的,還拿著梳子,去給同伴梳理長發,整理儀容。可見本身是愛乾淨的人。
逐晨本還擔心,朝聞沒有護士,照顧不了他們,見他們能自給自足,可算放下心來。
等他們慢條斯理地整理一遍,原先邋裡邋遢的流民形象轉瞬清秀起來,渾然兩個模樣。
逐晨認出那個熟悉的青年,才知道他之前是傷到了腹部直不起身,現在敢挺直胸背了,整個人都精神不少,笑說:“這不俊俏小夥兒嗎?”
青年紅了臉,低下頭去。
逐晨問:“還缺什麼?鞋啊襪啊,到時候給你們帶過來。你們不說,我也想不周全。”
“多謝仙君。”青年扶著牆,朝她拜謝。
這陣仗逐晨見多了,看他彎下腰就知道他下一步是曲起膝蓋,緊跟著就是撲通給她跪下,然後後麵的人要跟著學樣,她就可以現場登基了。
逐晨抬手一揮,用風將他身形穩住,公事公辦地說:“不用了。以工償債,我朝聞是不吃人,但也不收好吃懶做的混子。你們來了這裡,可是要工作的。至於薪酬多少,晚些我讓張識文過來給你們講講。”
眾人堅持地低著頭,朝她道:“多謝仙君。”
眾多氣若遊絲的聲音合在一起,倒也洪亮。
他們能獲救已經是感激涕零了,撿來的命,哪裡想過混吃混喝這樣的事情?至於什麼薪酬,在家鄉時,眾人終年勞碌也吃不上一頓飽飯,朝聞能讓他們吃上兩頓,便足夠了。
何況用在他們身上的傷藥,全是上好的藥材,必然極其昂貴,他們不知這輩子能不能還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