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晨私下找機會問了下老道具體的價格,被貴得呼吸困難起來。不愧是潁川宗拿得出手販賣的物品,全是上等貨。
逐晨挑了個時機,在傷號出院前,將工作安排宣告出去,讓他們自行決定,接不接受這個職位。
災民們拿到她發放的工牌,久久回不過神。手裡捏著那張方格小紙,人同呆滯了一般僵硬在場。
這樣妥帖的思慮,顯然是對他們上心過的,這些人切實地在擔憂他們的未來與生計。
他們遠離家鄉,跋山水,死意已決時才來的朝聞,竟在絕路處縫生,又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關懷。好似前半生的苦難都是為了今朝,如今才算真正活著了。
逐晨不曾對他們說過多漂亮的話,也沒給他們許過多重的承諾,他們亦不知曉自己將來會如何,卻是第一次覺得,不知道也不打緊,前途是不渺茫的。
他們這生來就飄似浮萍,在浪潮中起伏不定的薄命,有了逐晨的一絲期許與尊重,變得有重量了,終於可以落下來生根發芽。
無論是七尺大漢,還是感性婦孺,都忍不住提起衣角無聲擦淚。
逐晨等了片刻,見沒人拒絕就轉身離開,任由他們好好痛哭宣泄一番。
今日哭出來的是為昨日的艱苦,希望來日流下來的都會是高興的眼淚。人本來就從呱呱的哭聲裡降生,如今也從哭聲裡重新開始罷。
她還有件事要急著解決。再不正名,那幫魔修就要在她屋前打地鋪,與她共存亡了。
就是那勞門子“吃人”的事。
魔修們極為在意,憤憤不平,尤其在知道此事的“罪魁禍首”就是逐晨以後,知道她好說話,非得軟磨硬泡地纏著她。
梁鴻落在旁看著,他們不敢強硬,於是換了個法子。
一個個魁梧大漢,高的都將近兩米了,胸前六七塊腹肌,自以為可以變成繞指柔,矯揉做作地與她撒嬌,捏著嗓子催她做事,逐晨一冷臉就哎喲哎喲地叫喚。
不知從哪裡學來的手段,忒不要臉。
逐晨快堅持不住了,她覺得再這樣下去,自己真的要單身一輩子。見著個男人都得先想一想,他腦袋究竟正不正常。
於是逐晨把下一期的報紙提前刊印。專門寫了篇對《狂人日記》的通俗解讀,澄清了那些亂七八糟的傳聞。並讓看到報紙的修士們,幫忙在流民中解釋一下,實在是令人啼笑皆非的誤會。
至於尋山道人,因為他極限性拖稿,逐晨把催更的任務交給了微霰。師兄拿到稿子後,直接送去了印刷廠,連夜排版,然後印了出來。
等逐晨發現的時候,已有兩萬多份報紙完工,她不好再說什麼。
不過她抽空掃了一眼,覺得這劇情寫得真不錯,跟她小學時期看過的某部電視劇有著異曲同工的酸爽,後來類似的題材都被封了,再難得見。
尋山道人的主角刻畫得越發真實細膩,這一章節裡男主徹底黑化,開始大開殺戒。一而殺戮,一而自我唾棄,強撐著而上的驕傲,與心魔苦苦掙紮。但他其實也知道,再不可能回到從前。一朝踏入地獄,就永遠隻能在這無人之境流放。
好絕的虐主文。
乾得漂亮!
等印刷完畢之後,接到消息的儘易宗修士第一時間趕了過來,領走報紙,拿去分發。
第二天,訂閱了朝聞日報的修士們,差不多同時間領到了這一份還帶著熱度的報紙。
在連續陰鬱悲憤了數個月,還在苦苦期待反轉的修士們,看完這一期內容之後,終於後知後覺地明白過來,他們這是被坑殺了。
尋山道人!這狗逼老賊!不懷好意!故意借著劍修宗師的名義將他們哄騙進來,然後編個這樣的故事動搖他們的心境,乾擾他們的修為!其心可誅!
淦!此事怎能罷休!
生平第一次追連載,就被下了這樣的猛藥,感覺胸口整個空了一塊。一幫修士哭嚎唾罵一陣,實在忍不下這口氣,決定聯手來朝聞討個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