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氏知道,這一切都多虧了三弟,所以她怎麼可能會生氣嫉恨,感謝都來不及呢。
又說了幾句,許氏去了灶房做飯,大丫讓兩個妹妹繼續編絡子後,跟著去了灶房幫忙。
許氏沒攔著她,隻是讓她乾些輕便的活打下手。
大丫悄悄鬆了口氣,要是真什麼都不讓她做,她反而還會不安。
不像現在,能做做事幫幫忙,心中安定許多,甚至覺得二嬸對她們姐妹真的好溫柔,和去世的娘親有些想象。
待在二嬸身邊,能感受到溫暖安然。
出了一頓午膳,待天氣沒那麼曬後,林大河便帶著家裡人一起去了鎮上。
許氏和小兒子沒感覺到稀奇,大丫三姐妹卻特彆的好奇。
大丫還小的時候跟著娘親去過鎮上,二丫三丫從來沒去過,三姐妹睜大眼睛望著外麵,顯得特彆的好奇。
等來到鎮門,看著高大的鎮門,都忍不住小聲驚呼。
三丫微張著小嘴,看著看著突然眼睛一亮,伸手一指:“爹爹!”
隻見鎮門下站著一高一矮兩人,矮得那個率先衝了過來,站在車窗邊打著招呼,還伸手去抓三丫的手心,“妹妹下來,哥哥帶你去玩。”
向來怯怯的三丫有些心動,巴巴的望著大姐。
大丫輕輕點頭,三丫便迫不及待的想下車,隻是車的台階過高,她根本不敢跳下去。
正當她為難時,胳膊下一緊,被人抱著下去。
三丫抬頭一看,小聲道:“爹爹。”
林戚將三丫放在地上,再牽起她的小手,溫和的道:“鎮上人多,你得一直牽著爹爹彆鬆開,不然會走丟。”
“唉。”三丫脆生生應著,至於堂哥……不要堂哥!要爹爹牽著!
一行人下了牛車,林戚便將今日的打算說了出來,很簡單的事,那就是大肆采購。
這段日子,林大河在碼頭還真摸索出了一些掙錢的法子。
隻不過路子有但是他在鎮上毫無根基,想掙錢也難。
而這根基,都是林戚替他尋的。
林戚由張翁介紹,拜了鎮上以為德高望重的大儒為師,師父乃是早些年的舉人,當了幾年的官,卻因為實在受不了朝廷的爾虞我詐,便尋了個由頭辭官回鄉。
回鄉之後,便一直待在鎮上收弟子教學,如今幾十年過去,弟子有在朝中為官,有棄仕為商,也有一樣在收教弟子。
說白了,就是人脈特彆的廣。
林戚去見大儒時,大儒一開始是不想再收弟子,隻不過聽聞林戚的經曆,再考教一番後,便決定收為關門弟子。
要知道,這可不代表就一名普普通通的學生。
而代表著,他擁有了多少的人脈,他身為最小的師弟,上麵可是有無數個師兄啊。
這就是根基。
無需直接給他收錢,已無需去收禮發財。
而是給了他一條沒有阻礙的路,這兩兄弟便能飛奔衝往前。
生意的事,林戚隻是稍微接觸了下,剩下的時間全都放在了學業上,其他的事全是林大河在管。
當然,睜得銀錢他也分得一些。
林戚一手牽著一個閨女,還有一個站在邊上牽著三丫的手。
三丫垂頭看了看自己被牽著的手,有些奇怪,為何爹爹的手這麼暖,而大丫的手心一直在冒汗,而且還握得緊緊,像是在緊張?
三丫抬起頭,好奇的問:“大姐,你熱嗎?”
大丫回頭,趕緊搖了搖頭。
三丫不明白了,不熱怎麼一直在流汗?
林戚裝作沒發現,開口問道:“大丫,你是不是喜歡刺繡?”
大丫張了張嘴,話到了嘴邊卻變了個意思,“沒有。”
三丫更不解,她昂起腦袋:“大姐你不是喜歡嗎?”
她好多次看到大姐拿著針線在繡,隻是阿奶每回看到,都會罵大姐浪費線,有時候還會打大姐。
阿奶罵得厲害,大姐不敢在她麵前拿起針線,也沒放下過,隻是偷偷在房間裡繡著。
她有件特彆中意的衣裳,在裡衣的領口上,繡了隻小小的蝴蝶,特彆特彆的好看,每回穿得時候都會摸上好久。
就是可惜,她現在長高穿不下。
三丫記得,她傷心穿不下的時候,大姐曾答應過她,攢夠了細線再給她繡一隻呢。
她輕言細語道:“大姐特厲害,繡得蝴蝶可好看了。”
林戚似做好奇:“真的?”
三丫重重點頭,“是真的。”
大丫有些害羞,“沒有,我就是胡亂的繡了幾下。”
可不是胡亂麼,大丫喜歡刺繡但是沒人教她,之所以會繡,還是因為不在的娘親給她留下了一塊手帕,手帕上正好有一隻蝴蝶。
在阿奶不知情的時候,她會偷偷拿著針線照著這隻蝴蝶繡了好些遍,每回繡完,就會把線又拆開重新繡。
一根快生鏽的針和卷起來還沒有拇指大的線團,她用了好些年。
如果不喜歡,也不會堅持這麼長的時間吧。
隻是大丫不敢說喜歡,刺繡費針費線費布,她怕說了讓爹爹為難。
林戚道:“那正好,等會買些衣裳,就讓大丫在我們的新衣上繡上一些蝴蝶。”
“好好,我能不能要兩隻呀。”三丫有些迫不及待,對她來說,新衣都沒姐姐繡得蝴蝶好。
另一邊牽著的二丫也忍不住怯怯的道:“我也想要,我要一隻就好。”
大丫張了張嘴,想說不用費銀錢,可在爹爹一臉笑意下,她終究還是沒說出什麼。
爹爹……
是真的不同了。
一行人到了布莊,先是挑選了成套的新衣,再又買了些細棉,瞧著快要入秋,買些細棉布回家自己做,正好也趕得上。
其他人在挑選新衣時,林戚帶著大丫在另一旁選線團。
“想要些什麼顏色?”林戚問著,線團五顏六色的,有些顏色還按淺深來劃分。
大丫想拒絕,可看著喜愛的物什,拒絕的話有些說不出來,她便伸手指了指,“黑色就好。”
“光黑色可繡不出什麼圖樣來。”林戚見她選不來,便問著旁邊的夥計:“我們也不知道該如何選,一般常用的是那些色?”
夥計聽著,趕緊選了些出來。
能在鎮上當夥計都是人精,看著麵前這客人挑了不少衣裳和布料,就知道不是太差錢的主,便選了不少線團。
大丫看著連忙擺手,“太多了,我除了蝴蝶也不會繡其他,買這麼多浪費了。”
夥計一聽,趕緊道:“客官要是需要,可以請個繡娘回去教教。”
“繡娘?”
夥計解釋:“都是布莊裡的繡娘,都是正經人家的婦人,出來教教學掙點家用,請個繡娘回去教教孩子,一個月隻用一兩半銀子。”
“這太貴了。”大丫趕緊搖頭,一兩半啊,她長這麼大都沒見過這麼多銀子。
夥計繼續道:“我看客人有三個姑娘,請一個回去教三個挺劃算的,或者可以讓您家姑娘來鎮上學,一人一個月隻需兩百文。”
大丫嫌貴,林戚卻覺得蠻劃算的,需要她們姐妹三學會了給家裡掙錢,就是多門手藝在手也能傍身。
最後,林戚還真請了個繡娘回去。
就是隔壁村子的一戶人家,離著不太遠,每日上午來下午走,一天能教三個多時辰。
除此之外,還買了好多針線。
走出布莊的大門,大丫還有些恍惚,離開阿爺家後,她其實做好了會餓肚子的打算,怎麼都沒想到,家裡的改變會這麼大。
就剛剛那一會兒,花了足足有七八兩銀子。
不說大丫,就連許氏都驚到,她知道男人掙了銀子,但是沒想到掙了這麼多。
光在布莊就花了這麼多,這還有其他油鹽柴米的,這一趟鎮上之行,硬生生的花了十多兩銀子。
這下,家裡人都明白,他們真有銀子了。
不止他們,就連村子上的人都知道林大河兩兄弟發了家。
好奇的同時,不由想著林漢家的風水是不是行,瞧瞧這兩兄弟,一過繼給林德,這才沒多長時間呢,就發了財。
日子一天天的過。
這日,大儒將林戚留下,問道:“你可有想過下場試試?”
第一場為院試,院試又分為三試,大儒想著讓弟子先體驗體驗下場的感覺。
林戚抱拳:“當然願意。”
大儒摸著胡須尤為的滿意,或許彆人會可惜林戚入學較晚,他反而覺得正是因為以前的經曆,才成就了如今的林戚。
“好,那你便準備準備,入考三個月後的縣試。”
林戚與師父告辭,便去了張翁那接閩哥兒。
閩哥兒如今還在張翁這識字,剛剛到了後,張翁便問道:“你是否參加了三月後縣試?”
林戚點頭。
“那正好,我與你一同去縣城。”張翁高興有伴一同前往,隨後又用敬佩的眼神望著對麵的人,“這才半年吧,先生居然願意讓你下場,想來對你肯定有把握,真是令在下佩服啊。”
“不過去試試,能不能考中還不知。”林戚並不是謙虛,雖然有了金手指,可時間還是太短,到底能不能考中還真不知曉。
“不急不急,今年不中你也遲早會中。”張翁緩緩說道,“我篤定,不久之後朝中官員定有你的一席之地。”
林戚沒回話,隻是笑了笑。
告彆之後,他帶著閩哥兒去了鎮門,在那找到等著的林大河。
三人便坐在牛車上往村子走。
在路上的時候,林大河聽閩哥兒說完話,他驚訝的道:“你先生真讓你下場試試?”
在鎮上的時日久了,他也知道三弟的先生到底是什麼來頭。
比起林亦世的夫子那是牛氣多了,說能下場,肯定是對先生有信心。
忍不住想著,老頭子聽到他發財就已經後悔,要是三弟真能考中,哪怕隻考中一個童生,老頭子那些人腸子都會悔青。
想想就覺得樂嗬。
林大河道:“縣試要去縣上吧?我明日就去打聽路線,趕著牛車送你去。”
林戚答應,他們鎮上離縣城不太遠,坐牛車一個白天就能趕到。
林大河有些期待,縣城他去過一回,是送林亦世去參考,卻了第一回後他就再也不願意去第二回。
就林亦世那個毛病多的家夥,誰樂意伺候誰去伺候吧,還真將他這個當叔叔的人當奴才了。
這回就不同。
和三弟一起縣城,定是能開開眼。
三人聊著聊著就到了家。
林戚下了牛車進了院子,就看到三個丫頭坐在一塊刺繡,他走上前一看,兩個小丫頭純屬是在玩鬨,看不懂到底繡得什麼。
倒是大丫,繡娘才上門幾天,就已經誇了不少回。
突然想想,大丫不愧是原身的女兒。
原身其他不談,一手好木活,在村子裡除了老木匠外誰都比不上。
一來確實是有天賦,再來原身願意下苦力去學,學得特彆專注。
大丫何嘗不是,沒有人教學自己都能摸索出來,有人專門教,學得更快。
和三個丫頭說了些話,林戚就去書房看書。
林大河正給牛喂草時,許氏走了過來,她小聲的道:“今日那繡娘向我打聽了個事。”
來的繡娘是個四五十歲的老婆子。
林大河和她沒什麼接觸,隻知道是個話不多的嬸子,倒是有一手好繡活,當時在布莊,夥計拿了一堆繡品,說都是繡娘們親手繡的,是大丫親自從裡麵選出來的一個,因為繡活好,上門教學一個月得接近二兩銀子。
林大河雖覺得貴但也沒覺得不舍,姑娘家家有個好手藝,嫁人後也能被婆家高看一眼。
等會……
林大河看了在院子那邊的大丫,特小聲的問道:“難不成是有人要給大丫說媒?”
大丫已經及笄,確實到了說媒的年紀。
“確實有說媒的意思。”許氏點了頭又搖了搖頭,“可不是為了大丫。”
“不是為了大丫?”林大河想想家裡的人,二丫三丫還小,他的兩個混小子也不到說親的年齡,那家裡不就沒人……
林大河睜大眼,猛然間拔高音量:“給三弟說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