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瑥是真想哭了。
長這麼大,他還是頭一次感受到危機,這種感覺太過恐怖,嚇得他雙腿發軟,如果不是害怕會被雪淹沒,他這回早已經跪爬在地上。
之前有修為,再加上身上一堆父親給他的保命玩意,就算遇到同父親一樣仙尊修為的人,他也能躲過幾招,等待父親來救援。
可現在。
身上除了一件白裳之外什麼都沒有,如果以凡人之身被淹沒在雪堆之下,那說不準命都沒了。
這麼大的雪崩,光是衝擊下來都會去半條命,更被說再被埋下去。
高瑥一邊奮力奔跑,一邊哭喪著臉腦補了好多好多。
他想著,會不會父親的哪個仇人設計這場雪崩,為得就是造成一場意外,讓他死在‘意外’之下。
父親到底什麼時候能來,他能不能及時救下自己?
邊想,高瑥便越後悔。
早知道,他當時就不該為幸芸芸出頭,就算幸芸芸真的被罰到這處受苦,大不了他偷偷關照下,讓她少受些苦。
總比他會在這裡丟掉性命來得強啊。
雙腿越來越重,卻又不得不繼續奔跑。
高瑥真能感覺到身後雪浪的冰寒刺骨,哪怕再累再疼,都不敢放鬆下來。
他實在忍受不了,高聲喊道:“父親!父親救救孩兒!”
裴應像是看傻子般看著這人。
之前隻當高瑥沒受過什麼苦,是個經不起事的小子,偏偏還一副高傲的樣子看誰都是用鼻孔看人。
要是有能耐的話也就算了,一個靠父親的小子有什麼值得令人憧憬?
難不成憧憬人家有個好爹?
裴應一直看不上高瑥的冷清高傲。
可現在看來,這分明就是傻小子啊。
跑了這麼久居然還沒察覺到事情的不對勁,還哽咽的大聲向林戚仙尊求救,裴應突然覺得,他以前就不該和高瑥作對。
一個傻不愣登的大小子,欺負人家他都覺得羞羞臉。
本還想著陪高瑥再玩玩,可瞧著他這般丟人的模樣,也懶得再繼續下去。
乾脆停下來,任由雪浪衝擊過來。
反正是幻覺,他不相信宗內會出現這麼大的紕漏讓他死在這裡,更彆說雪浪時快時慢的速度已經暴露了有人在背後操控。
攤開雙手,裴應決定以一個最優雅的姿勢迎接雪浪。
高瑥本超過裴應還覺得慶幸,結果看到裴應‘累’的跑不動,他眼裡又閃過一絲的掙紮。
是繼續向前衝還是幫裴應一把?
猶豫不過一息,高瑥當下轉身,然後扯著裴應的袖子繼續往前,他咬著牙道:“你傻啊,就算再累也不能停啊,要真停下來就、就死了……”
說道最後還嗦了嗦鼻子,話音都有些飄,顯然是一副要哭的模樣。
被扯著跑的裴應是真驚到了。
他知道高瑥真的以為雪浪是真的。
可真以為的高瑥,居然會在這個時候轉身拉著他一起跑?
心裡有點乖乖的。
看來這個傻大個好像也不是蠻無可救藥啊。
瞧著前方有個山洞,裴應將人扯著偏了偏方位,“去山洞躲躲。”
高瑥眼裡閃過驚喜,立馬跟著過去。
正好,當兩人躲進山洞,雪浪便淹沒了這邊地方,整個山洞黢黑一片,好在有個容身的地方。
高瑥喘著粗氣,渾身都在發顫,“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怎麼好好的冷窟會雪崩?父親呢?父親要多久才能知道這裡出了事?”
一連幾個問題,足以可以看出高瑥的心慌。
裴應沒回答他。
也沒打算替高瑥解惑,背後的人要麼就是戲弄高瑥,要麼就是鍛煉他。
不管是哪一種,出手的人最少都是和祖父一個等階,他這個小人物還是彆摻和。
不過,裴應有些奇怪:“你剛剛為何要回去找我?”
高瑥嗦了嗦鼻子,悶聲道:“那裡是找你,我那是救你!我警告你,你現在欠了我一條命,要是等下又有什麼變故,你一定要救我。”
裴應‘嘖’了一聲,救個屁,那是他不樂意玩了而已。
之後的時間,兩人都沒在說話。
高瑥冷靜過來後,發現這個地方黑是黑了些,但也挺好的。
後背是山,前方是雪,將外麵的寒風擋住,也不會再感受寒風刺骨的滋味了。
過了好一會兒。
裴應有些無趣,隨便找了個話題問道:“你怎麼會來冷窟?”
高瑥本來不想說的,這會兒覺得挺委屈,將芸芸的事說了出來,並道:“不過就是仙草,哪知道父親會這麼生氣,本來茹雲就不打算追究,偏偏芸芸插了嘴,不然我哪裡會落到這般下場。”
裴應一臉無語:“你腦子沒問題吧?”
高瑥氣道:“你胡說什麼?!”
“不然呢?你真當大易宗是你爹的東西?不管你犯了錯還是做錯事,輕飄飄的說上一句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搞清楚,我是掌門的獨孫,就算犯了錯照樣受罰。”
裴應歇了口氣,繼續說道:“彆更說了,你那個鬼弟子明明做錯了事,你居然還要扛著,還‘不過就是仙草’,你難道不知道你妻子最在意那片仙草,任人糟蹋居然還不受罰,你可憐小弟子,就不心疼茹雲辛苦的這兩百年?”
高瑥憋紅了臉。
其實這些他都懂,隻是在當時他真沒想那麼多,隻想著不讓芸芸受罪,卻忘記體諒茹雲。
這段時間在冷窟,每每回想的時候他就覺得對不起茹雲。
所以,變得不敢往這方麵去想。
“你是不是心裡有了那個新弟子?”裴應問得特彆直接。
高瑥想都不想,立馬回答:“沒有!”
與其說是在否認,不如說是心裡有些心虛。
裴應‘嘁’了一聲。
這下哪裡還有不懂的?
他諷刺的道:“茹雲碰到了你簡直倒了血黴,小時候讓著你寵著你,長大後嫁給你居然還得受一個小弟子的氣,你這不就是個活脫脫的渣男嗎?”
“你胡說什麼?!”高瑥嗬斥著他,可一點底氣都沒:“我都說了,我和芸芸不是你想得那種關係。”
“不是個屁,高瑥你得搞清楚,你不但有了家室,那人更是你的弟子,你要真踏出這步,會遭受什麼非議你可知道?”裴應沉聲。
師徒的不倫戀情,這損壞的不單單是高瑥一人的名聲,更是他整個宗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