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危機感,高瑥便開始專注修煉,隻不過在修煉的時候,會分心想著茹雲到底什麼時候回來。
他真的有好多好多話想同茹雲說。
同時也有點點小抱怨,父親對小師弟比他好多了,以前他修煉父親有空都會陪著他,現在父親天天陪著小師弟,連看都不看他一眼。
吃味啊,真吃味。
但要他這麼大一個人跟個小孩子爭寵,他還真做不出來。
哪怕小師弟隻是模樣看起來小,其實內心也是個大人。
可再大也沒他活了幾百年的大,哪裡好意思和一個七十多歲的小孩子爭。
所以,他是一邊修煉著一邊盼著茹雲趕緊著回來。
這一盼,直接盼了接近半年。
半年後,高瑥總算把茹雲盼了回來,等他知道消息,立馬走出洞府朝著父親那走去。
剛剛進屋,就見眼前白光一閃,他下意識做出反擊,不想被跟著出來的女子化解。
高瑥定眼一看,看到的是許久未見的茹雲。
本以為見到茹雲後,他有很多很多話想要說,可真當見到了,他發現自己什麼話都說不出來,甚至覺得十分的羞愧和心虛。
到了最後,隻能乾巴巴的道:“你回來了。”
茹雲抱著突然暴動的狐狐,先是輕聲安撫了幾句,隨後才道:“抱歉,狐狐不喜生人才會朝你撲過去。”
“沒、沒事。”高瑥連忙擺手,他走上前很想跟這隻靈狐表達些好感,卻不想手還沒伸過去,靈狐就已經對他齜牙咧嘴,一副十分凶狠的模樣。
靈狐特彆的凶,要不是主子抓住它,它恨不得直接撲上去咬上幾口。
不過,就算再狠它也沒掙紮,就怕掙紮的時候弄傷主子。
茹雲覺得蠻奇怪,狐狐一直特彆的安順,就算有人好奇想摸摸它,哪怕再不情願,它都不會對著人呲牙,唯獨會做的,就是哼唧幾聲。
這還是頭一會,她看到狐狐這麼討厭一個人。
高瑥很想跟茹雲說上幾句,但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而茹雲呢。
她的心很是平靜,平靜到麵前的這人對她來講,不是相伴一生的伴侶,而是一個和其他人無異的同門師兄弟。
所以,這一回她沒打算勉強自己隨意找些話題說些什麼。
而是直接道:“父親在裡麵,我們進去吧。”
“……好、好吧。”高瑥點了點頭,他其實不太想走,裡麵肯定有很多很多人,有些私密的話他都不好直接說。
可他剛剛說完,茹雲就已經抱著靈狐轉身進了屋,絲毫沒在他麵前留念過。
高瑥蠻失望的。
他以為兩人分彆這麼長時間,茹雲應該會很想念自己,以前的時候他們分開的時間比現在還要短,再次相遇後茹雲都會對他噓寒問暖,可這一次……
他覺得自己連茹雲懷裡的靈魂都比不過。
而在茹雲懷裡的靈狐,正在唧唧不停得叫喚著。
如果有人懂得狐語的話會發現它一直在說著高瑥的壞話,讓主子彆理這個臭男人。
至於房間裡的老男人,理就理吧。
畢竟它占了老男人不少便宜,這次去東海池子裡一泡,什麼冰傷都沒了不說,修為還大漲一截,要是再給它一段時間,馬上就能化形了。
等化形的第一件事,它就要說說臭男人的壞話,罵得臭男人頭都抬不起來。
茹雲摸著它的腦袋,輕聲道:“乖一些,等會兒給你好吃的。”
‘唧唧’的叫聲立馬停下來,靈狐一聽好吃噠就特彆的乖巧。
沒辦法,哪怕活了兩輩子,它就饞這麼一口吃的。
回到房間,林戚坐在正座上,在他的腳邊趴著一條小黑狗,小黑狗前肢抱在一塊,爪子裡像是捧著什麼好東西,正伸出舌頭舔舐著。
而在林戚的身側,站在這個小童。
小童穿著銀邊白裳,頭發收拾的整整齊齊,完全不像是在凡間,和夥伴們掏鳥窩下河撈魚的饞孩子。
他這會兒站得筆直,看到進來的兩人後,還特一板一眼的行禮作揖。
靈狐突然嗅了嗅鼻子,然後從茹雲懷裡跳了下去,落在小黑狗邊上,它和黑狗不熟悉,不敢貿然湊上去,而是直立著身子又向前嗅了嗅鼻子。
好香啊。
是它最愛的零嘴!
吃多少都吃不厭得那種。
黑狗先是看了它一眼,又伸出舌頭舔了舔好吃的。
然後就看著這隻白色的東西流出了口水。
它偏了偏頭,然後將爪子裡的東西推了過去,還‘汪’了一聲,像是在邀請著一起分享美食。
靈狐不是個客氣的。
當下就上前,然後直接低頭將黑狗爪子裡的零嘴給吃到嘴裡。
邊吃還邊伸出抓著拍了拍黑狗,像是示意著:你請我吃好吃噠,我以後就把你當兄弟啦!
黑狗雖然開了靈智,但還真不知道靈狐說得啥。
它舔了舔爪子,然後拿著腦袋蹭了蹭主人,才蹭兩下,又得了一個好吃的丸子。
伸出兩個爪子將丸子抱住,又趴在地上舔舐起來。
靈狐也不見外,挨著它坐著一起吃。
茹雲看到,有些無奈的道:“父親彆介意,狐狐還小,性子還未定好。”
林戚看了腳邊的靈狐,因為太肆意,這會兒正學著狗子甩著尾巴,白色尾巴一甩一甩,好幾下都甩在他的腿上。
甩得力氣還不小,很難不懷疑這小家夥是故意的。
林戚搖頭,“無事,既然不乖,就罰它少吃幾頓。”
這話一落音,靈狐就不敢動了,還特乖巧的哼唧一聲。
那模樣,瞧著特彆的乖巧。
林戚輕笑,手上一揮又給茹雲扔了個儲存袋。
茹雲接到手裡,不由啼笑皆非。
父親又來了。
這已經是不知道多少次給她扔儲存袋,裡麵除了狐狐最愛的零嘴之外,還有其他的好東西。
高瑥見父親給茹雲東西,這才想起他從凡間帶到天界的芍藥。
總算讓他找到個能和茹雲開口說話的機會,他立馬從玉佩中將靈氣蘊含的芍藥拿出來,似討好的道:“茹雲你看,我給你帶了什麼東西上來。”
話音落下,所有的人和靈獸的視線都落在了高瑥身上以及他手中的……一捧泥土。
何小洛知道,這是師兄給師姐帶回來的芍藥,在凡間的時候,是當做寶貝精心伺候著。
可為何師兄不將芍藥拿出來,而是先拿出一捧泥巴?
難不成是為了等會再拿出來,多一些驚喜?
不懂不懂,上仙的心思真難懂。
茹雲看著這捧泥巴,有些訝異。
不過還是露出笑意道了謝。
倒是靈狐,‘呲’的一聲咧嘴笑著,笑意中明顯帶著嘲弄。
高瑥臉上的笑一僵,連忙將手裡的泥巴甩開,“不對不對,這不是我要送給你的東西,我拿出來的明明就是芍藥。”
靈識往玉佩裡一掃,卻發現他帶回來的芍藥已經消失不見,不管怎麼找都沒找到。
茹雲見他著急的樣子,開口道:“沒關係,或許是凡間的東西無法帶到天界吧。”
說者無意,聽著有心。
高瑥隻當茹雲的話裡有話。
她是不是還在怪他將幸芸芸帶上天界?
“算了。”高瑥帶著心虛,不想再多說些什麼。
幸芸芸這件事,確實是他做錯了,這一刻他突然有些害怕見到茹雲,甚至是不敢和她說話,就怕說著說著又說到幸芸芸身上去。
到時候他又得心虛羞愧。
而茹雲,也算是徹底放開。
如果說以前她隻將注意力都放在父親和高瑥身上,那這段時間的外出,讓她的眼界更大了一些,她這個時候才真正的意識到,天界有多大、有多精彩,她不該被困在宗門之中,永遠的活在這片土地上。
再來,因為這兩次的遠出,她發現自己也沒那麼愛種靈花靈草,以前與其說愛,倒不如是給自己找個事做,不然時間沒地方用。
以前的她,連修煉都不敢太努力,就怕遠超了高瑥,讓高瑥麵子過不去。
在外人看來,她的生活令人羨慕,有個仙尊父親,什麼資源都不缺,甚至連丈夫都是彆人眼中的天子驕子。
可其實呢。
她活得小心翼翼,就是因為父親的給予,她反而顧慮更多,就怕給父親添麻煩,害怕遮掩住父親最在意人的風光。
其實有件事她沒有跟任何人談起。
為何會活得小心翼翼,是因為她能感知父親對她的態度。
是好友之女、又是徒弟、到後來還成了兒媳。
可她在父親心裡,是完全比不上高瑥,甚至她想過如果在某一天真和高瑥站在對立方,父親會毫不猶豫的將她舍去。
所以,她必須變得不起眼,絕對不能威脅到高瑥,唯有這樣她才能更好的在宗門待下去。
而最近這段時間。
茹雲覺得自己又感覺到了。
感覺到父親對高瑥的失望,以及對她的疼愛。
就像是她才是父親的親生女兒一樣,這樣的情緒讓她不再小心翼翼,所以這次回來,她想壯著膽子,和父親提一件她以前連想都不想的事。
師徒幾人寒暄幾句話,林戚讓茹雲留下,其他人離開洞府。
兩師徒又說了幾句,隨即茹雲深吸了一口氣,她道:“師父,我想離開一段時間。”
林戚看著她,沒說話。
茹雲有些緊張,她說得很含蓄,不知道父親有沒有聽出來。
而且這一次,她沒有叫‘父親’,而是叫的‘師父’,因為她想換一種身份站在靈峰山。
兩人久久無言,周邊尤為的寂靜。
茹雲隻覺得一直提著一股氣,讓她尤為的緊張,她一時之間真的猜不透父親會對她說些什麼。
久久之後。
林戚開了口,“孩子,隻要你想,想做什麼都行。”
茹雲鼻尖發酸,帶著些哽咽。
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林戚繼續道:“哪怕是想要和離,為師都支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