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們是一隻隻眼睛，生長在石壁上，此時都在盯著站在洞窟中間的他們倆。
成百上千隻眼睛睜開了，這些眼睛是藍色的，可是裡麵又有著細小的血絲，就像是被剝離出來的心臟一樣，齊刷刷的抖動著。
當清清楚楚的看見這玩意的時候……有著輕微密恐的喬西差一點魂飛西天。
他甚至腿一軟，差點當場跪下——反正在夢裡他也沒辦法很好的感受到自己的腳，所以控製不住自己的身體也是正常的。
那些眼睛齊刷刷的看向了喬西和他麵前的那個人，有那麼一瞬間，喬西隻會在心裡不停的祈禱著自己快點醒過來，不要再沉浸在這個清醒的噩夢裡了。
白杉也微微皺眉盯著這些奇形怪狀的眼睛，這是她進了這個夢裡以後，看見的第一個能夠帶給她如此震撼感的東西。
畢竟雖然這個顧客一直都在做噩夢，但他的噩夢大部分的場景都很粗製濫造，在白杉這種做著清醒夢的人眼裡甚至有一種塑料感。
唯獨眼前這個，可能是做夢人心裡最真實的恐懼，所以在夢裡還原的格外的真實，就連白杉都有些抵擋不住。
白杉一想，連自己這種清醒著的人都尚且如此了，就更彆提身邊這個還做著夢的人了。
等她轉過頭去一看，果然，喬西的臉色都已經發白了，眼睛依舊直勾勾的盯著那些藍色的光點。
他整個人的狀態看起來很奇怪，就好像魂都被那些眼睛給吸進去了一樣，白杉心中一驚，下意識的想要阻止他，卻發現自己現在居然也像是被固定住了一樣。
動不了。
怎麼樣都動不了。
白杉眼睜睜的看著周圍的石壁像是蠕動的肉塊一樣慢慢的席卷了過來，那些藍色的眼睛像是在看熱鬨一樣盯著他們。
喬西忽然發現自己的手自己動了起來，而他的手居然去摸向了旁邊的石窟裡麵。
那宛如肉塊一般的石窟蠕動了幾下，一具骷髏居然從裡麵露了出來。
那骷髏的手裡還握著一把生了鏽的刀。
喬西還沒等對這骷髏露出什麼嫌惡的表情，就忽然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手伸向了那把刀。
“唉，等等……大哥你要乾嘛！停！彆這樣！”喬西在心裡瘋狂的呐喊著。
他眼睜睜的看著自己伸手握住了那把刀，然後將它舉了起來，他甚至還能感受到自己摸到那骨頭的時候那種滑膩膩的觸感。
“等會，我接下來又要乾嘛？”喬西的眼神越來越驚恐，然而他看著自己居然把那把刀舉了起來。
這刀所對的方向……正是那位看起來麵無表情，一點都不好惹的大哥。
當喬西意識到自己的刀在朝著誰的時候，他整個人的魂都飛出來了。
“這是……怎麼一回事？”與此同時，白杉也發現自己手中的銀鏈子也發出了聲響，她能感覺到這銀鏈子已經蓄勢待發，下一秒恐怕就要直接刺穿對麵那個人的喉嚨。
這些眼睛……能夠控製他們的身體。
喬西看著對麵那個人冷冷的表情，他想要解釋一下自己的狀況，可是他連口都張不開，而一跟對方那冷淡的眼神對視上，他就覺得自己已經涼了。
他耳邊也聽見了銀鏈響動的聲音，就憑著這位大哥的身手，他敢肯定的是就在自己的刀刺中對方的一瞬間，那銀鏈子就會把自己捆的結結實實的，然後下一秒就送他上西天。
這位大哥一路以來堪稱斬妖除魔，任何妖魔鬼怪在他的麵前都仿佛切瓜砍菜一樣。
喬西很懷疑此時此刻將刀對準對方的他，下一秒也會像瓜一樣被當場剖開。
也怪他，一路上都像是一個跟屁蟲一樣的跟在這人的屁股後麵，想著這人身手好，應該能護著他，誰能想到如今竟然遇到了這種情況。
喬西仰天長歎。
而就在這一秒，喬西看見對方也抬起了手，那銀鏈子緩緩的開始滑動，就像是一隻毒蛇，正在尋覓著自己的獵物。
完了完了，大哥被他惹急了。
喬西此時此刻想閉上眼睛，然而就連這麼一個小小的動作他都做不到。
……下一秒。
他眼睜睜的看著那銀鏈子忽然猛地移動了起來，就像是蛇信子一樣。
那銀鏈子一閃而過，帶出了一片血光。
……
早上九點。
喬西愣愣地坐在床上。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
這是他這兩年來做過的第一個不是以噩夢為結局的夢。
外麵的陽光照了進來，他已經很久都沒有這麼晚醒過來了。
所以即使現在他上班已經晚了，他也依舊沒有著急的意思，昨晚那個夢的後半段他出了洞窟，頭頂是一片璀璨的星空。
喬西已經很久都沒有夢到過這樣平靜又安寧的夢了，所以即使現在醒來以後，他還是清清楚楚的記得那黑色的夜色裡閃著光的星星。
當然這個夢最讓他出乎意料的，是在洞窟裡的時候。
……
他聽著那銀鏈子刷啦刷啦的聲音，本以為自己會像之前做過的所有噩夢一樣被那銀鏈子洞穿，但誰知，最終的結果出人意料。
……他眼睜睜的看著那銀鏈忽然纏繞上了那隻握著他的手，像是尋覓著血腥氣一樣，慢慢的纏繞上了對方的胳膊。
下一秒，那銀鏈子洞穿的……居然是那個人自己。
他愣愣地看著對方那雙黑黑的眼睛。
從來沒有這麼一刻，喬西覺得，對方的那雙漆黑的眼睛裡蘊含的情緒是那麼的複雜難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