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小義手腕一麻,被突如其來的巨力震得雙腳離地,朝後騰躍一丈遠,又退了兩步,以右腳後跟抵住一棵矮樹,才勉強止住後退之勢。
鋥——
劍氣破空,真氣灌注於劍身時,劍刃極速震動的鳴響飛快接近,殺意撲麵,須臾而至,刹那臨身。
眼看劍尖距離樂小義的鼻尖不足一寸,旁側斜飛來一枚石子,叮的一聲擊中劍脊。
樂小義趁勢偏頭,劍身擦著她的耳廓過去,噔一聲刺進身後樹乾,樹葉撲簌簌像雪似的往下落,那雙狼一樣野性凶戾的眼睛充滿侵略性的殺意,如盯獵物似的死死咬著樂小義,仿佛下一刻就要將她撕碎。
“邵師兄竟以脈元境十二層修為欺負一個新來的小師妹,也不怕柳執事知曉了笑話。”一道輕笑自方才石子飛來的方向傳來,其聲清雅,從容不迫。
邵煜眼珠動了動,朝來人瞥了一眼,樂小義見他牽起唇角,似是哼出一聲冷笑。
來人容貌妍麗,五官娟秀,烏亮的長發垂落肩頭,身著與樂小義、邵煜二人一樣的外門弟子白袍,氣質卻卓爾不群,隱有兩分不同尋常的貴氣。
“左師妹此言差矣。”邵煜劍已入鞘,周身殺氣蕩然無存,“龍吟山脈可比邵某方才的試探凶險多了,若連這點招架之力也無,不如早些稟報柳執事,離開南院,免得日後不慎丟了性命。”
言罷,他挑著眉看向樂小義“原來藏了實力,體元境七層能接得下我十招,劍未出鞘,勉強過得去。”
他毫無以大欺小的自知,試探樂小義時不曾壓製修為,此時說著誇獎的話,眼睛裡還是沒有笑意,樂小義毫不懷疑,如果剛才她沒有接下此人劍招,哪怕僥幸不死,恐怕也要遭到重創。
那劍招中的殺氣做不得假,假借試探之名,的確存了殺人之心。若隻是一時興起,不是武癡,便是瘋子。
樂小義心有餘悸,背上也蒙了一層薄汗,同時心裡還升起了對邵煜話語中透露出的信息的驚疑,但她麵上不顯,隻微微牽起嘴角,朝邵煜抱拳“多謝邵師兄指點。”
而後,她又轉身朝方才替她解圍的師姐躬身“謝過左師姐出手相救。”她的視線不著痕跡地掃過此女腰間所墜黑木牌上暗刻的姓名,她想起先前留意過的門上竹牌,觀其儀態,對其世家之後的身份多了兩分猜測。
“樂師妹不必多禮。”左詩萱微微一笑,南院既許多年沒有招新弟子了,南三閣的院子裡裡多了個人,門上掛著名牌,同住南三閣的左詩萱怎會發現不了?隻樂小義一個生麵孔,自然就認出來了。
見爭端平息,左詩萱還要去獨樓找柳清風,瞥了一眼滿地狼藉,以眼神示意邵煜注意分寸,便施施然告辭離去。
邵煜勾了勾唇,再次提劍,朝樂小義道“煩請師妹助我卸除劍脊虎後半段脊背關節。”
樂小義聯係上下文,明白了邵煜是在回答她如何相助的問題。
她沒有推辭,雖然剛才經曆了凶險莫測的試探,但邵煜還與她保持表麵的和平,她便持劍走近劍脊虎,待邵煜一聲令下,兩人同時提劍出手,劍鋒快如閃電,頃刻間剔開劍脊虎的脊骨。
樂小義又幫邵煜剔下劍脊虎額上雙角,邵煜複斬下一對虎爪。這種類型的靈獸幾乎渾身是寶,骨骼爪牙可煉製成兵器,血肉五臟也可入藥。
兩人不一會兒就把這頭劍脊虎大卸八塊,邵煜扔了一對犄角給樂小義做謝禮,嘴上說著謝謝但那似笑非笑的神態中似乎看不出真心的謝意。
樂小義未將此事放在心上,大大方方地收了東西,大家都是南院弟子,日後抬頭不見低頭見,樂小義雖然不怕惹事,但也沒有必要對此耿耿於懷,隻是私下裡提醒自己多留個心眼。
一直到樂小義動身回南三閣,左詩萱都沒有從獨樓中出來,樂小義也沒刻意等她,自行回了住處。
與邵煜交手隻有數招,但樂小義在毫不掩飾的殺意中頗有些新的感悟,一回南三閣就爬上床鋪,打坐冥想,將與邵煜交手時那幾個劍招來來回回揣摩。
想著第二日有院內講學,樂小義便沒有出門練劍。
當天晚上,樂小義聽見院中風聲大了不少,其中似乎藏著幾聲蟲鳴,與衣袂破空之聲交相呼應。清晨天際微亮之時,她還聽見了吱呀的木門開合聲。
距離巳時還有一刻,樂小義推門出來,正要去獨樓所在,忽聽樓上傳來一聲輕笑,一道倩麗人影從樓梯處緩緩下行,飄然而來,朝樂小義喚了聲“樂師妹可是要去寒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