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傳來幾聲壓抑的雷鳴,樂小義二人越走越快,不多時,眼前景象驟然開闊,樂小義腳步猛地一頓,目露駭然之色。
正如樂小義先前聽見的動靜,聚靈陣深處,有一道小型雷陣,而雷陣正中,一道人影盤膝而坐。
此人白衣白袍,連眉毛、頭發也都是雪一般的顏色,那緊閉的眼瞼不停跳動,忽然一道驚雷落在他身上,其人額角青筋暴起,卻硬是沒哼一聲。
天字影衛長走近之時,對方有所覺察,突然爆喝一聲:“滾啊!”
這一聲喝中夾裹著溯源境修為可怕的魂力,若非天字影衛長及時護住樂小義的雙耳,她可能被這一聲厲喝硬生生震成一個傻子。
“這是……”樂小義兩眼圓睜,不可置信。
祁劍心。
儘管頭發全白了,樂小義還認得那張臉。
右側臉頰上,有一道貫通眉骨到下頜的傷口,那隻眼睛一睜開,隻有深淵般的幽暗。
不是說祁劍心中了毒傷正在昏迷?可眼下這又是什麼情況?
樂小義過於震驚,以至於心中疑問都難以開口。
“宗主所中是魔毒。”天字影衛長適時向樂小義解釋,“魔血附著在經脈骨骼上,以真氣為食,為防宗主徹底失去理智,老宗主親設雷陣以鎮壓魔血,此事,宗內少有人知。”
樂小義驚呆了,追問:“宗主什麼時候中的魔毒?”
“一個月前。”天字影衛長回答,“動手的是是一位通穴境長老。”
難怪樂小義寫給祁劍心的信沒有回複,原來他中魔毒已經過去了好些時日,至於賀歸所說的被人毒傷,恐怕隻是祁劍心狀態越來越差,閻雲清放出來的一個幌子。
祁劍心自成為劍神宗宗主之後,行事已經足夠小心,除了劍宏殿,幾乎哪兒也不去,就連待客也很少獨自一人,身旁總會帶兩個信得過的人手。
即便如此,仍然著了歹人的道。
樂小義心情複雜,不知如何麵對這樣的變故,便聽天字影衛長繼續說道:“依照宗主現在的情況來看,與當初樂君皓發瘋入魔的情形很是相像。”
樂君皓?!
樂小義心裡一咯噔。
難不成,祁劍心變成這樣,又和尉遲氏有關?!
天字影衛長很快印證了樂小義的猜測:“動手之人當場自爆身殞,但老宗主調查到此人與尉遲泉有過接觸,而尉遲弘義,也是尉遲泉一脈的人。”
樂小義臉色一沉再沉。
尉遲泉。
這個人的名字樂小義隻聽過幾次,但每一次,總會發生一些很令人震驚的大事。
尉遲本家有兩位少爺,其中一個,是與樂小義有過節的尉遲霽,另外一位,則是尉遲氏的長子,尉遲泉。
樂小義曾不止一次與尉遲霽鬥智鬥勇,在姬玉泫的幫襯之下,勉強還能取得上風。
但尉遲泉和尉遲霽完全不是一個層次的對手。
尉遲泉是尉遲氏近幾千年來,最有名望,也最受寵的年輕人。
雖說是年輕人,但尉遲泉的年紀也已經超過五千歲,比樂小義的父親樂君皓還要老一輩。
尉遲泉早幾年前修為就達到溯源境巔峰,其資質還在樂君皓之上,隨時可能突破無垢鏡,帶領尉遲氏徹底超脫四大世家另外三家,一躍成為整個大禹境內,最超然的勢力。
尉遲氏也正是因為有尉遲泉,才生出無窮無儘的野心。
尉遲霽對尉遲泉既嫉妒又憎恨,可他的實力放在尉遲泉麵前,隻有被碾壓的份。
而永州的洛家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也和尉遲泉脫不了乾係。
那原洛家長子洛青峰,若無意外,應該是尉遲泉的後人。
當初尉遲弘義害了樂君皓,如今尉遲泉又來害祁劍心,天聖進攻大禹,先攻打劍神宗,也和尉遲氏有或多或少的聯係。
樂小義想不明白,尉遲氏到底與劍神宗有怎樣的深仇大恨,以至於他們要如此針對劍神宗,如今劍神宗已被尉遲氏折騰到奄奄一息,他們居然還不肯收手。
硬是要將劍神宗逼上絕路,宗毀人亡,他們才肯甘心麼?
“尉遲泉,他到底想要什麼?”樂小義牙關緊咬,拳頭握緊,骨關節咯吱作響。
天字影衛長搖了搖頭,小人的心思最難揣測,何況是尉遲泉這種陰毒小人。
他轉頭對樂小義道:“少宗主且在此地稍候,屬下先進去稟報。”祁劍心現在這個狀態,若貿然闖入,隻怕他們兩個都會吃不了兜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