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禾把幾個小孩能乾的活都列出來,讓他們三人輪流做。
又計劃著每天的飯菜都在早上做好,等吃午飯和晚飯時隻需要放入鍋中加熱,這樣能夠節省很多時間。
衣服不想天天洗,那就給幾個小孩帶圍兜,能包住整個衣服的那種。
她這人就看不得衣服臟,導致她家衣服洗得特彆勤。
若是小孩戴上圍兜後,那麼隻要洗一件圍兜和貼身的衣服便好。
宋禾瞬間覺得自己聰明極了,難怪有句話叫“人類因懶惰而進步”。
——
生活慢慢走上正規,幼兒園的小朋友們也改變許多,這讓宋禾幾人十分欣慰。之前幾天她們堅持不懈地教娃娃們守規矩,到如今終於看到成果。
每個月宋禾幾人有兩天的休息日。
這天,宋禾在菜園裡觀察紅薯種植的情況。
話說這紅薯確實好種植。宋禾聽從桂花嬸子的意見,把紅薯枝條剪下來,然後種到土中扡插繁殖,如今菜園這片地瓜苗長勢良好。
其實現在的種植時機是不對的,可誰宋禾提前育苗了呢,萬一放久地瓜壞了咋辦。
宋禾如今隻能祈禱著這些苗苗底下真能給她長出地瓜來,否則她得慪死。
正當宋禾蹲在菜園裡細細觀察時,門口突然傳來郵遞員小楊的聲音。
“宋禾,你有信件。”
宋禾趕緊拍拍手跑去門口。
真好哇,她剛巧口袋快空了。
話說她上次年三十的文章一直等到初十五以後才有機會寄出去,還是讓李隊長代寄的。
宋禾還以為這篇文章黃了呢,沒想到她剛準備再寫一篇時,回信便到了。
這樣也好,又有錢來她就又能苟一陣子。
郵遞員小楊:“厲害啊,我等著以後常送你的信。”
宋禾微笑:“謝謝,借您吉言!”
說著,把人目送走。看不見小楊身影時,立刻轉身回房間,打開信封,取出支票——
16元!
什麼是幸福,這就是幸福!
宋禾默默把錢收好,沒忍住還是拿起筆開始寫文章。
沒辦法,這錢來得太快了。比起幼師這活,也來得太過輕鬆,宋禾真的禁受不起誘惑!
這兩年不多寫點,等1966年一到再想輕鬆賺錢可就難了。寫個幾千字,還得提防著有沒有被紅眼病盯上。
這一整天,宋禾都泡在書桌前。
她這人說好聽點是居安思危,說難聽點就是容易悲觀,總是想七想八。
哪種人容易被自己腦補的東西嚇死?大概就是她這種人。
比方說這才1961年呢,可早在1960年的年底那會兒,解決一切生存問題的宋禾就開始擔憂未來的十年大震動。
明明隻是一介八代貧農的她,卻不停思考著自己會不會讓人抓到小辮子。
那段時間她絞儘腦汁思考未來會發生的一切大事,並且用張紙給記下來,做成十年大事表,好好放到空間中保存。
緊接著又仔細規劃了一番關於未來的生活計劃,捋好幾遍,確保沒有出格踩線的地方後才稍稍放心。
最後,就是不停提醒自己,請注意平常說話時的口癖。
不要把“臥槽”、“OMG”、“納尼”等等口頭禪說出口,否則很容易被自己一張破嘴給害死。
看,她在這方麵還真挺神經質的。
宋禾對自己無奈地搖了搖頭。
幼兒園。
家旺估摸著時間,十分鐘一到,他拿起銅鑼“哐哐哐”的敲。
“上課啦上課啦!”
再不需要老師喊,廣場上玩耍的小孩們就懂得往教室中快速跑去。
宋禾今日是在大班上課,大班的小孩明顯比小班的更好管。經過近一個月的習慣訓練,她上課時更是輕鬆。
“……小朋友們說說,白天和黑夜有什麼區彆?”
她一說完,許多小孩舉起手。
“白天我們要上幼兒園,晚上就該回家睡覺。”
“白天天上有太陽和雲朵,晚上天上有星星和月亮。”
……
“哇大家都回答得特彆棒。其實小朋友們知道嗎,在咱們這裡進入黑夜的時候,有些地方竟然是白天!”
宋禾取出一個花了她大把時間才製作出來的地球儀,用最好理解的語言,跟大班的小孩們講述地球的白天與黑夜。
窗外,一行人站著。
為首的是個中年女人,叫練秀安。她是河西公社的公社主任,也是平和縣好幾個公社中唯一的一個女主任。
練秀安:“這閨女就是經常上報紙的?”
李隊長謙虛道:“沒有經常,才上兩次。不過,她前幾天又寄了一篇文章去,也不知道這次能不能上。”
這話說的,旁邊幾個人聽了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什麼叫“才上兩次”,能上兩次已經很不錯了好嗎!
練秀安認真看了好一會兒,點點頭:“是個教書的好苗子,她才上一年中學就有這種水平,往後學習也不能停。”
李隊長又忍不住暗搓搓炫耀:“去年市裡運輸隊給她寄了中學課本,如今她已經自學完初二的了。我正打算去公社中學問問,能不能過兩個月讓她去考個試。”
練秀安露出幾分驚訝:“如果自學得不錯,當然可以去試試。”
有主任這句話,李隊長放下大半的心。
李家村是這附近幾個村子中第一個辦起幼兒園的,練秀安早就從報紙上知道了其他地方前幾年就已經開辦幼兒園。
去年,還有一個幼兒園老師被授予了“全國先進工作者”的稱號。
她早就琢磨著自己這河西公社要不要也辦間幼兒園,免得娃娃們一天到晚就上山下河。
可公社的幼兒園還沒準備起來,李家村的反倒熱熱鬨鬨的開園了。
這她不得來看看?
於是趁著這次機會便來到幼兒園。
這個李家村的希望幼兒園比她想象中要好得多。特彆是這幾個老師,整個公社可能都尋摸不出來比她們還好的。
練秀安一直待到娃娃們下課。
她找到一個正在玩耍的小孩,打算問幾個問題。
“小朋友叫啥名字呢?”
李隊長頓時緊張。練主任抽誰不好,竟然抽到鳥蛋。
作為李家村的隊長,他哪能不知道鳥蛋是個什麼德行。
可李隊長這回猜錯了,人家鳥蛋不得了,他短短一個月內就學會了看場合說話。
鳥蛋瞅著這一群人,裡頭還有經常黑著臉的隊長爺爺,於是十分機靈的說聲:“您好。”
練秀安驚喜:“你也好,你叫啥名啊?”
鳥蛋笑嘻嘻:“我叫李茂華,小名鳥蛋。”
“那你喜歡上幼兒園不?”
說這人家鳥蛋就來勁兒了。
“喜歡,我可喜歡啦,我想一整天都待在幼兒園。要不住到小禾老師家,小翠老師家,二花老師……二花不行,四花太凶啦!反正就是不要回家,阿姨你能不能讓幼兒園開一整天?”
在場所有人:“……”
練秀安發現自己都快活了四十年,還是頭一回接不上小孩的話。
鳥蛋自顧自講著:“……老師說,學校就是我的家,學校衛生靠大家。這裡明明是我的家,我為什麼不能在這裡住下?”
“我娘老是打我,可她會的字還沒有我多嘞。為啥她自己不寫字,偏偏喊我寫字?”
“哎,小禾老師說有個地方在我們天黑的時候就是白天,我能不能晚上時去那個地方?這樣我就有兩條命啦!”
“哎阿姨你彆走,你去跟我娘說說,我要住學校……”
默默注意著這邊動靜的宋禾&臉比炭黑的李隊長:閉嘴吧鳥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