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社隻提供早飯,其他兩頓飯可都是不提供的。
不過好在旅社旁邊就有一家國營飯店,剛剛經過那裡時瞧著還有不少人在吃飯。
宋禾他們急促跑下樓,然後就在國營飯店門口瞧見謝昭慶。
謝昭慶指著裡邊的一張桌子:“我也準備吃飯,要不咱們坐一桌?”
宋禾踮腳看了眼裡頭,果然隻剩下一桌,於是也不彆扭,乾脆點頭:“好,進去吧。”
她手裡有錢有票,點起菜來一點兒都不心慈手軟。
“吃啥?紅燒肉行不!”宋禾問大娃和米寶。
兩個男孩兒口水一咽,點點頭。
即使他們家條件寬鬆夥食不錯,也是不能常吃紅燒肉的。隻有在過節日時,比如春節,端午和中秋這種節日,才能吃上一頓紅燒肉。
亦或者是在生日之時,他們家過生日是能夠點菜的。像宋禾去年生日時,就讓大娃給她做了一個蛋糕和紅燒肉。
“還要吃啥,青椒炒雞蛋?”宋禾又問。
大娃和米寶兩人再次點頭。
“服務員,紅燒肉和青椒炒雞蛋!外加三大碗米飯。”宋禾朝著窗口大喊。
他們三個人吃兩份菜就夠啦,這時候的物資雖少,飯店內飯菜雖貴,但是量卻給得足足的。
至於她對麵的謝昭慶,宋禾覺得他們隻是萍水相逢的人而已,沒必要大度請人家吃飯。
謝昭慶也沒打算占他們這個便宜,在他們來之前,自己就點好了一份鹵肉麵條。
從另一方麵來說,他也是不想宋禾三人占他的便宜。
等菜過程中,宋禾端著副了然模樣,對謝昭慶道:“謝同誌有什麼事直說吧,我這人就喜歡開門見山,這種天氣也怪熱的。”
對著宋禾清淩淩的眼神,謝昭慶梗了那麼一瞬。她最後那句話,是暗指新世界門口吧?
謝昭慶心思一轉,也就不拐彎抹角了。
他賠笑道:“真是抱歉,我確實有事想找你。”
宋禾就好奇:“咱們可不認識,你有什麼事是能找我的?”
謝昭慶慢慢把眼神從她的臉上移到她的衣服上,指了指衣服,壓低聲音:“我想買你這件衣服。”
宋禾還沒什麼反應,一旁的大娃和米寶卻驟然憤怒。
啥意思,想買他們姐姐的衣服?
還是他們姐姐穿過的衣服!
這人彆不是個變態吧?正常人問的不該是您這件衣服是打哪買來的嗎?
宋禾趕緊按壓下大娃,臉上適時露出些許不解:“你為什麼想買我的衣服?”
彆看她這麼問,其實宋禾猜到了一二。
這位謝同誌不是乾裁縫的,就是乾一些“黑市”活的。
謝昭慶露出一個為難的表情:“這事兒我還真不能說,所以先前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跟你開口。”
他又連忙說了好幾句抱歉。
好的,宋禾懂了。
其實她的這件衣服賣倒也不是不能賣,家裡的設計圖和布料都有,賣了這件,她還能讓米寶做出第二件。
隻是,宋禾突然想到了自己那些為了練手隨便畫出來的設計圖。
想到這兒,宋禾臉上重新掛上疏離的笑容:“不好意思,這衣服是我弟弟送的我的生日禮物,沒辦法賣給你。”
“等等……”謝昭慶想說話,宋禾又打斷他,瞧眼旁邊那桌人走了後,壓低聲音:“不過我有設計圖,設計圖倒是可以。”
她絕口不提賣字。
兩人眼神一對,立刻明白了對方話中意思。
謝昭慶臉上哂然:“我主要是看上版型……”
宋禾同樣點點頭:“也有。”
兩人心照不宣笑了。
此刻服務員正好把菜端上來,宋禾瞧著麵前的飯,十分熟練地用筷子把米飯劃對半,緊接著又把其中一半劃對半,讓兩個小孩挖走。
飯店給的飯量足,每次在國營飯店吃飯時,宋禾和小妹都得這樣乾。
要不自己吃不完,要不大娃米寶不夠吃。
海市的紅燒肉是本幫紅燒肉,外表看著濃油赤醬,紅潤油亮。而吃著時肥而不膩,牙齒咬動那一瞬,肥肉部分仿佛都要化開。
大娃吃第一口時就驚愕道:“這是放黃酒煮的!”
宋禾想了一下本幫紅燒肉的做法,點點頭:“應該是的。”
土生土長的海市人謝昭慶解釋:“我們這裡有的人家做紅燒肉時不放一滴水,都是放黃酒,這個飯店可能也是這種做法。”
不過全部放黃酒也太奢侈了,他家倒是不會這麼做。
大娃點點頭,嘀咕說一句:“難怪標價那麼貴呢,剛剛心疼死我了。”
姐弟三人沒一會兒就把兩碗菜吃得一乾二淨,起身準備離開。
來到門口,找個無人的弄堂,宋禾和謝昭慶約個時間。
謝昭慶想想道:“後天行嗎?”
宋禾搖搖頭:“後天可不行,我後天有重要的事情要乾。”
“大後天?”
“大後天也不行。”宋禾思考一會兒自己的行程,“要不明天吧,明天可以。”
大娃皺眉道:“咱們明天不是要去浦東嗎。”
他話剛說完,就被米寶悄悄拍了一下。
這人真是的,怎麼什麼話都往外說,比鳥蛋還不曉得怎麼閉嘴。
謝昭慶倒是很驚訝:“你們明天要去浦東,我家就在浦東,這樣倒是順路。不過,”他遲疑道:“你是設計圖在身上?”
宋禾:“我已經爛熟於心,可以畫下來。”
謝昭慶:“……好的,那也行。”
海市確實繁華,但是人也多,生活壓力更是大。
他家裡兄弟姐妹多,底下一個妹妹身體還不好,媽媽以後工作崗位肯定是得給這個妹妹的。
至於他爸的,他爸做這麼些年了,級彆高,工資也高。要是把位置給他,肯定又一切歸零,家裡收入也會降下不少。
在重重壓力之下,謝昭慶咬牙決定鋌而走險,在黑市上販賣成衣。
成衣是真有賺頭,他們有渠道拿到好布料,製作完後專門賣給那些廠裡有錢的姑娘。
這時候的人也愛美啊,他們布料不愁,可設計卻愁。怎麼在不出格的情況下,把衣服做得好看些呢?
宋禾身上這件衣服,讓他眼前一亮。
回到旅社後,宋禾有些興奮。
海市不愧走在全國的最前沿,在許多地方的人還被那股風氣,以及街上的紅袖章所禁錮著時,她已經從海市中感受到一絲衝破禁錮的感覺了。
她能感受到海市底下蠢蠢欲動的活力,似乎要破土而出的活力。
剛剛她和謝昭慶談了好一會兒話,他也算有誠意,把自個兒情況大致說了一遍。
雖然細節沒說,但是宋禾能聽得出來,他話裡話外都在表達著一個觀點,那就是“彆害怕,他上頭有人”。
宋禾沒啥好害怕的,她給出去的那些設計稿,都是她自己用不到的設計稿,未曾顯露人前的設計稿。
如今平和縣的氛圍,壓根不允許她穿這些衣服。
即使謝昭慶不謹慎出了事兒,又把她供出來,誰能證明這個設計稿就是她的?
這個年代誰會相信真有“冤大頭”會花錢朝人買設計稿啊,宋禾到時候要不就說這玩意兒不是她的,要不就說自己沒收錢。
況且,宋禾這次還真就沒收錢……
她打算收房。
以物易物沒風險。
作者有話要說:宋禾:瞧瞧我這賊機靈的腦袋瓜子!感謝在2022-02-1818:51:44~2022-02-1823:16:2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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