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白,對方的威脅,是真的威脅,絕不是唬人的。
人都是自私的,就算舒展呈千般好、萬般好,可和自己的家人比起來,還是差了一些。
譚令河拚命地告訴自己,那擺件不會有任何問題,現在都已經是新世紀了,早就不信鬼神一說了,他就算幫個忙,不會對舒展呈有任何危害的。
考慮了許久,直到整桌菜都冷了,他才痛苦地點了點頭,“就這一次。”】
舒昕抿唇,神情有些凝重。
她本來想著,譚令河是幕後之人,可現在看來,事情遠比自己想的要複雜的多。
怪不得上輩子譚令河會送來錢,這筆錢不是安慰她們的,而是表達他的愧疚之意。
她的心情沉重了許多,就在舒昕思索著該如何為好時,雲霧一閃,迅速地切換成了新的畫麵。
【一模一樣的包廂內。
譚令河麵無表情地看著那中年男人,冷冰冰的開口,“上回你答應是最後一次,不會再找我了。難道你要食言而肥嗎?”
中年男人冷笑一聲,“你仔細想想,我什麼時候答應過你,一切都是你單方麵的臆斷。這忙你幫也得幫,不幫也得幫。”
這一次他的態度就沒有上一次那麼軟和。
“舒展呈要出差去考察項目,一定要督促著他把合同簽下來。不管遇到什麼異常情況,你都不準提醒他。聽見了沒有?”
譚令河手微微顫抖。
這事情的性質和上次的擺件完全不同。
倘若他真的看著舒展呈掉入坑裡,恐怕他連家都要賠了!
舒昕還那麼小,到那會兒,她該怎麼辦?
“我真的做不到。”
中年男人露出了一抹溫和的笑,但眼裡卻是布滿了狠辣,“你如果不按照我說的做,後果你就隻能自己承擔。”
說完,他揚長而去。
譚令河再次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他絕望地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舒昕歎了一口氣。
其實易地而處,有人拿著她的家人作為威脅,她也會……毫不猶豫地保護家人。
看來,譚叔叔不像自己想象的那麼壞。
他隻是迫不得已,又冷眼旁觀著事情的發展。
“昕昕,一直看著我做什麼?”
譚令河本和舒展呈在喝著酒,誰料侄女兒一直看著自己,可愛又漂亮。
隻是那雙眼睛裡帶著的光芒,他有些看不懂。
舒昕滿臉無辜,她認真的想了想,才開口道,“總覺得譚叔叔很愁悶。”
譚令河心內一驚,他下意識的摸了摸臉,難道自己的愁緒是個人都能看得清了嗎?
羅淑儀拍了拍舒昕的腦袋,“胡說什麼。”
舒昕吐了吐舌頭,便開始專心吃菜,同時,餘光看向那最後一個視頻。
【“我也不知道舒展呈為什麼沒有簽下合同?現場發生了什麼,你們可能比我更清楚。”
譚令河神情麻木,“你們捏著我老婆孩子的命,應該相信我的。”
中年男人冷笑,可他不得不承認,譚令河說的話都是對的,“下次……下次一定不能……”
“沒有下次了。”
譚令河神情崩潰,“這一回舒展呈已經有了疑心,你沒看到嗎?他已經不相信我了!就算你再讓我做什麼,也不會那麼順利。”
“更何況,我真的不想再幫你們!!”他深呼吸了一口氣,堅定的開口道,“我會和他劃清界限,請你們彆再打擾我的生活好不好?算我求你們了。”
中年男人思忖片刻。
譚令河是舒展呈的左膀右臂,如果他自請離開,無疑是斷了舒展呈的一個臂膀。
這麼一想,他便同意了,“如你所願。如果,咱們之間的合作你敢吐露出去一丁點,那……就彆怪我心狠手辣了。”
若非必要,他也不願意傷及無辜。
譚令河臉上終於露出了一抹解脫的神情,他一言不發地向門外走去。】
包廂的門再度關上後,便再也沒有其他的畫麵。
舒昕心裡再度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一時間,味同嚼蠟。
酒過三巡,譚令河與舒展呈都有些腦子不清醒,但究竟是真的不清醒、還是裝的不清醒,就沒人知道了。
他們兩個都在回憶著過去,回憶著那段艱苦的歲月,甚至於眼裡都泛起了晶瑩的淚花。
譚令河眼眶紅了,他抓住舒展呈的手,終於說出了縈繞在心間好久的話,“兄弟,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我以後就不跟著你乾了。一個人多保重。”
他真的不敢了!
不敢拿著自己妻子和兒子的命去做賭注!
舒展呈身體驟然僵硬,可片刻後,迅速的恢複了正常,他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什麼。
最後,眼眶濕潤。
此時此刻,不知為什麼,明明譚令河背叛了他,可他對譚令河所有的懷疑一下子煙消雲散。
這種感情叫做信任,他相信譚令河不會真的害他。
“不再考慮一下了嗎?”
譚令河搖了搖頭,“以後咱們就是競爭對手了,少見麵吧。”
剛從廚房走出來的蘇紅聽到了這話,手一抖,直接把盤子給摔碎了,醬汁四濺,她衝到譚令河的麵前,怒道,“你在胡說八道什麼?沒有舒大哥,你能好好的站在這兒?”
她是個感恩的人。
彆人待她一分好,她便還人十分情。
譚令河抿了抿唇,隻覺得心裡苦的厲害,“行了,酒也喝了,咱們就到這兒吧。”
羅淑儀眉頭不由自主的蹙了起來,她有些看不上譚令河。
忘恩負義的白眼狼啊!
蘇紅還要說話,卻被譚令河拽著拉去了臥室,很快,譚令河就走了出來,“我送送你吧。”
老婆不知道內/幕,所以生氣也正常,時間淡了,總能理解。
好好的一頓飯,竟然吃成了彆離飯。
舒展呈不說任何挽留的話,他沉默地走了出去,“行了,不用送了。那……以後你自己多保重吧。”
雖然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可他選擇尊重對方。
說完,他就帶著羅淑儀與舒昕走了出去。
夜色微涼,隱隱綽綽的樹影下,舒展呈揉了揉臉,發出了長長的歎息。
羅淑儀心裡依舊有著芥蒂,對於譚令河這做派,依舊有些不喜,她抿唇道,“彆難過了,你不是要擺酒嗎?你想擺多少桌就擺多少桌。”
舒展呈:“……”
好像的確沒有那麼難過了!
至於記憶裡的那個譚令河,就永遠留在自己的記憶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