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良情緒突然崩潰了,他一直以為自己殺的,是一個大奸大惡、死不悔改的女人,卻沒想到,她固然也有錯,可並不是全錯。
許久之後,他又自我強調道,“對於許慧芬,我的確是做錯了。可是,那□□罔顧我的性命,拿我的賠償款勾三搭四,真的沒錯嗎?我還是覺得不公平。”
他麵目猙獰極了,“就算我魂飛魄散,我也要詛咒她不得好死。”
一旁的杜恒山,瞧著舒昕與閆廷利目不轉睛的盯著同一方向,麵色始終在變幻。
他隻覺得毛骨悚然,“舒……舒大師,究竟怎麼了?”
舒昕想了想,把實情據實以告,“許慧芬的死因,的確與王大壯不同,她非自然死亡。”見杜恒山臉頰上淌著汗水,顯然是被嚇破了膽,她漠視片刻,又繼續道,“當初在建設度假村時,工地是否發生了人命?”
杜恒山麵色一變,有些不好的回憶立刻在腦海中浮現,“的確是有人命,但那是家屬心甘情願的。而且那個工人和我們甲方簽訂了生死協議,於情於理都和我們沒關係啊!”
生怕舒昕對他有意見,他又滔滔不絕為自己開解,“當時度假村正在建設,距離現在大約有五年。鑽頭掉進底下,剛好又碰上了塌方,沒多少時間可以做選擇所以直接聯係了家屬。當時我也在場,我讓人安排聯係他的妻子,不過,他妻子的電話正占線,後來要打電話給了他媽。他媽才剛說割氧氣管,底下就沒動靜了。”說到最後,他的心裡有些內疚,“其實那老太太的話還沒說完,她的原話是,割氧氣管,那絕對不行。”
張良能夠見得到杜恒山,自然也能聽得到他說話,眼下,聽到這些不算解釋的解釋,他呆若木雞。
他怎麼也沒想到,這裡麵竟然還有這樣的烏龍!
接電話的並不是他的妻子,而是他的親媽,親媽明明想救他的命,可因為自己太過於心如死灰,沒把話聽完就,割了氧氣管,導致了這一悲劇。
是啊,隔著手機、隔著對講機、隔著幾十米的距離,他為什麼就堅定不移的認為那是老婆呢??
如果真的這樣,那他這些年一直在恨什麼?
讓他主動送命的,並不是他老婆啊!
他臉上浮出了些許的恐懼之色,到最後,那血淚越流越多。
周圍的陰氣也隨之變得更重。
舒昕見狀,她輕輕拂了拂手,替眾人把陰氣隔絕開。
到最後,張良有些搖搖欲墜,連帶著身上的戾氣都散了不少,他忍不住央求舒昕,“你可不可以幫我去打聽一下我老婆現在到底怎麼樣?”
整整五年,他一直懷著最大的惡意去想他的老婆,可以說對她是最愧疚的。
舒昕偏頭看向杜恒山。
剛巧杜恒山又開口了,“舒大師,我真的已經儘可能的去賠償了。還有,你能不能告訴我究竟怎麼了?你這始終不說明白,我心裡也慎得慌。”
舒昕眼瞼低垂,並沒有直接回答,隻道,“那死者家屬還能查得到近階段的狀況嗎?”
杜恒山連忙道,“不用查,我知道。拿了賠償金後,他老婆給公婆買了一套房,然後又照顧了他們兩年。最後改嫁了。”
一旁的張良徹底沒了話。
寡婦改嫁無可厚非,更彆提所有的賠償金都花在了他爸媽的頭上,做的已經足夠多了。
他眼裡充斥著茫然之色,實在不知道說什麼好,隻感覺整個人空落落的。
舒昕正想要轉述杜恒山的話,但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張良是能夠聽到這些話的。
她偏頭看向張良,隻見他身上的戾氣越來越散,最後消失得無影無蹤,整個空氣中再也沒了他的影子。
竟然……自己散了。
舒昕抿了抿嘴唇,看來今天知道的真相,讓張良受到了太多的打擊,所以,連最後一次機會都不想爭取,就直接魂飛魄散。
不過冥冥之中,一切皆有注定,她很快就從這震驚中反應過來,同時對著杜恒山道,“你放心,所有的事情都已經解決了。以後度假村也不會再發生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至於王大壯,隻是惡意競爭的犧牲品,這些你自己處理。”
杜恒山又驚又喜,他心裡大約知道,這些事情有關於五年前的那個死者,但又忍著不敢問。
不過知道事情塵埃落定,他的心裡長長的鬆了一口氣,“真是謝謝大師了。”
一旁的丁愛英,雖然沒意識到究竟發生了什麼,但杜恒山愈發恭敬的態度,足以證明一切。
她對著姚珠露出了感激的笑,“真是謝謝你了,不過還有一堆的事情要處理,回頭我和老杜親自上門來感謝。”
姚珠才不在乎這些,她含笑的點了點頭,看向舒昕的目光變得更加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