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師沉默寡言地走回山洞前。
想起山洞內密密麻麻的棺材, 他的心臟就沉甸甸的,頗為喘不過氣。
佇立良久,周大師低聲喟歎,對著舒昕欲言又止。
舒昕雖與周大師隻有兩麵之緣,但窺其行事做派,對於他的脾氣秉性有一定的了解。
她思索片刻, 乾脆厚著臉皮把大家商討的結果告知周大師, “京市還有瑣事需要我師父處理,其他兩位大師,但是同樣脫不開身,隻能麻煩周大師你留在這兒把控、做好後續處置了。”
周大師忙不迭點頭, 他對於那些無辜逝去的死者,充滿了深深的愧疚與歉意, 此時此刻巴不得多做些事情來彌補。
他言辭懇切,又仿佛說給自己聽似的,“我會處理好他們的身後事。”
舒昕臉上露出了一抹淺淺的笑意, 寬慰道,“周大師,宋銘文是宋銘文, 你是你,我們大家都明白的。彆想多了。”
周大師與舒昕對視, 倏然彆開眼。
當初宋銘文與舒昕鬨出爭端,即便最後證明是宋銘文無理取鬨在先,可他依舊認為一個巴掌拍不響, 表麵不說,但心裡對舒昕頗有疑議,可眼下,他覺得羞愧。
他抿了抿嘴唇,聲若蚊蠅,“我替宋銘文和你道個歉。”
舒昕錯愕,周大師可是老泰鬥級彆的存在,彆提道歉了,能讓他稍稍低頭的,一隻手都能數的過來,她哪能受得起啊。
但很快她就回過神,“周大師,你這道哪門子的歉?你沒錯的。”
周大師嘴唇囁嚅,他還想說些什麼,但最後化為一抹苦澀的笑。
一旁的閆廷利密切關注著舒昕與周大師的動靜,見相顧無言,氣氛有些尷尬,他連忙招了招手,把舒昕叫到身邊,“你跟我出來也有幾天了,我安排人買明天最早回京市的機票。”
舒昕點頭,“那這些事?”
閆廷利忍俊不禁,“行了,天塌下來,還有個高的頂著,你這小小年紀,彆想那麼多了。要是真的有需要你的地方,你想拒絕都拒絕不了。”
原本化僵實驗隻是他們的猜測,現如今被證實,就像先前他們所說的,一定會引起國家的高度重視,個人的能力再強,能強得過國家嗎?
瞧著舒昕可愛的小模樣,他又繼續道,“你放心,一起都會好起來的。”
舒昕想了想,還真是這麼回事。
一下子,她的心情都變得輕鬆起來,但想起來還有沒有解決的事情,連忙道,“買後天回京市的機票吧。”
閆廷利起初有些不解,但很快就反應過來,“你是想再去看看可可和鄭婭嗎?”
他的這個小徒弟啊,心永遠那麼軟。
舒昕點了點頭,“鄭婭做了手術,整個人虛弱的很,可可又隻是一個孩童,那老太太愚昧無知,徐國偉又沒有擔當,不去看一眼,我實在是不放心。”
閆廷利附和道,“這孩子是咱們的福星,沒有她,根本找不著地窖,更彆提基地。多庇護一些也是應該的,先下山去休息吧,明天天亮了,咱們一起去。”
*
鄭婭再次醒來時,隻覺得精神狀態好了不少。
她扭動脖子,便瞧見了在椅子上沉沉睡去的可可,小模樣有些憔悴,但大體無礙,頓時放下了心。
鄭婭平躺著盯著天花板。
事情已經發展到了如今的地步,她也該好好為自己,為孩子的將來做打算。
在這樣一個愚昧封建的家庭中,遲早會被吞的骨頭渣子都不剩,她必須立起來。
“你醒了?”
老太太走進病房,一眼就瞧見了鄭婭木然的樣子,她驚喜的同時又鬆了口氣,兒媳婦是因為她才變成了如今這幅模樣,要是真出了什麼事,她也吃不了兜著走,“餓嗎?我給你特意打了粥。”
鄭婭對自己這位婆婆可謂是深惡痛絕,她彆過臉,根本不想搭理。
老太太的臉一下子耷拉下來,但到底是心虛,所以態度還是客氣,“我知道這件事情是我做的不對,你生氣也是應該。但我發誓,我真不是故意的。你想想,我盼大孫子盼了這麼多年……我也隻是受人蒙蔽而已。老大家的,我在這裡和你道個歉,你就原諒我一回。小月子啊,我一定讓你休息的好好的,不留下任何病根。”
鄭婭聞言,隻覺得可笑至極。
蒼白的臉上浮出了點點的紅暈,那是被氣的。
“這麼大的事情,你可以和你兒子講,但唯獨瞞著我。殺人不過頭點地,你要的不單單是你孫子的命,還有我的命啊。”
想到這段時間喝的各種各樣的湯藥和受的非人痛苦,她就絕沒辦法原諒,“等我出院了,我要和徐國偉離婚,這樣的家,誰愛來就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