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進了屋,小滿便將門一掩,到外屋把燈也熄滅了。
裴府大宅深院,沉在暗夜裡。
窗前,銀月灑下一層光暈,照得滿室旖旎。
光影裡身影交錯,溶溶迷離……
馮蘊並不十分清醒,也沒有聽清楚裴獗說了什麼。
隱隱就兩個字入耳——孩子。
孩子。
她的孩子。
情緒仿佛在無邊無際的空洞裡蕩漾,失落盈湧至四肢百骸,一種空茫,讓她如臨深淵。
一無所有,空白一片,急切地想用什麼填滿……
她顫巍巍睜眼,喉頭哽咽。
“孩子,我的孩子……”
羅衫輕褪。
裴獗伸手取下她頭上的白玉簪子。
“會有的。”
從花溪到西京,千裡之隔。
他們許久沒見了。
情動處,他總有辦法令她沉浸……
今日的裴獗更像是奔著生孩子去的,見她迷惘失落,不時發出一聲哽咽,他竟是全無往日的耐心,手勁極大,哪哪都大……
馮蘊腳趾微蜷,來不及退縮,就被他拉了回來。
他輕了些。
如螞蟻爬過,癢酥酥的,啃噬一般。
放空的思緒漸漸遊離。當空虛被徹底填滿,她飄飄蕩蕩,好似浮在江河大海上的薄霧,在他烈日般的火熱裡一點點升騰,仿佛下一瞬就要飛起來……
“將軍,將軍……”
她常會在迷糊時胡亂叫他。
將軍。
大王。
裴郎。
狗王。
又或是裴狗。
稱呼不同,便是她體驗或是心情不同。
此刻,她軟綿綿,像一隻等著哺喂進食的小鳥。
裴獗目光深沉,黑眸裡卻冷肅一片。
要是馮蘊足夠清醒,就會看到男人的眼裡清朗一片。
不是平常歡好時的癲狂,反倒像是上戰場禦敵般嚴肅,進退恰到好處,一刀一槍殺得敵人片甲不離,還遊刃有餘……
“啊裴……”馮蘊低低輕喚,嘴微張,不自覺地推他,“夠了,夠了。啊……不……”她突然睜大眼睛,看著男人的臉。
疾風暴雨,當頭澆灌。
鋪天蓋地的快慰,她情不自禁收緊,死死揪住被子。
久久,直到浪潮退去,那口憋在喉頭的氣才哽出……
她如同哽咽,“出去,你出去。”
男人低頭,喘氣,黑眸炯炯。
整個人平靜得全不若往常。
“好。”他方要動彈,馮蘊便倒吸一口氣,指甲剜在他的肩膀,連聲呼疼。
又鶯聲細語讓他彆動。
裴獗:……
他目光沉沉的,就那麼撐在身側,看著她。
馮蘊扶住他的肩膀,推了推。
“慢點,你慢點。”
他仍是說好,很配合。
可她很快就發現……
不行。
一番久彆重逢的極限,兩個人都太過忘情……
他出不去。
稍一動,她便疼。
馮蘊有種崩潰的感覺,“你故意的。”
裴獗啞聲:“意外。”
“我不信。”
“看你病重,便努力了些。”
“我病不病,有何相乾……”
“解藥總得管飽。”
“裴狗,你……”
聽她又罵裴狗,裴獗眉梢微抬。
看來腦子清醒些了。
他將手背擱在她的額頭上,試了試體溫。
“沒那麼熱了。解藥有效。”
馮蘊出了一身汗,確實舒服了很多,腦子仿佛也沒有方才那麼沉重了,原本喪失的神誌,也漸漸回籠……
她推他,掙紮著要下地,“起開,我難受。”
“是你貪吃。”
他低下頭來盯住她的眼睛。
一本正經,說葷話。
“神魂都交代給你了,仍不肯放。”
馮蘊滿臉紅霞,額頭滲汗,“你再試試。”
他低低嗯聲,便好心起身。
馮蘊猛地仰頸急喘,頭皮發麻,“彆。”
裴獗悶哼,黑眸深深凝視,一副無能為力的樣子,“我也難受。”
馮蘊的注意力全在那裡,並沒有發現他眼裡一閃而過的笑意。
“如何是好,這可如何是好?”
裴獗雙手鉗住她的腰,麻利地托住她翻轉過來,將她穩穩地放在身上。
“好受些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