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幾欲爆炸(2 / 2)

長門好細腰 姒錦 7387 字 8個月前

因此,左仲想到了今天在界丘山發生的事情,女郎是在看到他們殺人滅口時才變的臉色,想來是受到了驚嚇。

於是他道:“女郎心善,不知人心險惡。今日那些人汙言穢語調戲女郎,將軍是容不得的。若不殺,也不知會把女郎的名聲敗壞成怎樣……”

馮蘊猛地抬頭,“你說什麼?”

左仲被她的眼神嚇住,遲疑一下:“將軍說,隻有死人才能閉嘴。”

馮蘊握緊了翦水。

“隻有死人才能閉嘴”,這句話裴獗上輩子也說過。這不是為了維護北雍軍的榮耀和李太後的臉麵嗎?她從未想過,有沒有一種可能,如左仲的理解……

裴獗殺人滅口,或有那麼一絲一毫是為她的名節?

天黑透了,高溫和燥濕卻沒有褪儘,夜裡仍然很熱。

馮蘊坐在長門院的窗邊,好似在等待著什麼……

屋裡的銅漏靜靜的。

鼇崽趴在她的葦席上睡覺,突然將身子滾過來,叼住她的衣擺往外扯。

馮蘊點了點它的鼻頭,“安靜些,晚點要帶崽崽去打獵呢,我們要養精蓄銳懂不懂?”

鼇崽撲騰兩下,繼續拉扯她,嘴裡發出呼呼的聲音。

馮蘊疑惑地望向窗外,但見一個人影在梅林裡悄然閃過。

誰?馮蘊心裡一緊,摸了摸鼇崽的腦袋,抱起它放在葦席上,握住那把雙刃翦水,輕手輕腳地走出去。

“站住!”

靠牆的地方,一個僵硬而挺拔的脊背掉轉過來。

馮蘊看著敖七那張拉長的俊臉,好似自己欠了他的錢沒還似的,不免好笑。

“敖侍衛平常都大大方方地監視我,今日怎麼偷摸起來?”

“哼!”敖七眉眼桀驁,目光裡有一閃而過的難堪,就像被人揪住了小辮子似的尷尬,“女郎沒說長門院我不能來。”

馮蘊觀察著他:“我得罪敖侍衛了?”

“沒有。”敖七回答得硬邦邦的。

“那你莫非對我……”馮蘊原本想說“對我有什麼誤會”,不料話未說完,敖七像被什麼東西蜇到似的,慌不迭地否認。

“沒有。女郎不要亂想。”

“???”馮蘊微微揚眉,一動不動地看著他。

“敖侍衛想知道什麼可以問我。對我不放心,就堂堂正正看守,不必如此……”

說完她朝敖七福了福身,掉頭就走。

“女郎不識好歹!”敖七絕望地抓扯一下腦袋,對著馮蘊疑惑的視線,紅著臉為自己的行為辯解,“我要是不守,女郎那天晚上……”

他話頭打住,氣氛古怪地凝滯下來。

馮蘊問:“哪天晚上?”

敖七雙頰通紅,下意識地隱瞞了裴獗夜探長門院的事情,“女郎醉酒那晚,行為著實不當。自己醉也罷,還放縱仆女一起醉,若有賊人闖進來,你有幾顆腦袋夠砍的?”

馮蘊眼睛微爍。

怪不得敖七近來反常。

果然是她行為不端,輕薄了人家……

馮蘊深深揖禮,“是我輕浮了,請敖侍衛原諒則個。”

這個道歉溫雅有禮又十分真誠,敖七受用,又臉紅。

其實,她輕不輕浮與自己沒有相乾,可女郎給他道歉了,證明女郎很看重他。

敖七一想,語氣幾不可察的放低、放軟,“此事不談,就說今日,女郎去石觀縣,怎可背著我行事?若非我發現不對立馬跟上,再回營搬來救兵,女郎眼下隻怕已身首異處,又或是被哪家山大王搶去當壓寨夫人了……”

馮蘊一聽就笑了。

敖七的埋怨,她也有點受用。

被人關心總是愉快的。

她問:“敖侍衛有沒有想過,為什麼總能很快發現我,背著你行事了?”

敖七一愣,“為什麼?”

馮蘊眉開眼笑,“傻子!因為我想讓你發現啊。”

敖七瞪眼,“女郎在利用我?”

馮蘊似笑非笑,不承認,也不否認。

“有敖侍衛在,我很放心。”

敖七啞住。

一顆心忽冷忽熱,酸酸甜甜,那些在胸膛裡沸騰的,沒有由來的憤怒和埋怨,被她一聲“傻子”輕而易舉地澆滅了。

敖七傻傻站著。

看著女郎走出梅林,一身寬袍帛帶掩不住的婀娜,慢慢消失在眼前,又重新映在夜幕下的窗紙上。

她在和鼇崽撒歡,窗上的影子溫柔又撓心……

敖七走近窗戶,想抓住點什麼,又不敢抓。

影子淡淡。他不知為何要站在這裡,更不知為何會怎麼看都覺得不夠,喉頭那種焦渴感怎麼都撫平不得。

情緒壓在心頭,他幾欲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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