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病人不盼著身子大好的?
見他不吭聲,向忠又笑道:“得聞姚大夫醫術超群,那就按你說的給我家公子開方子吧,調理調理也是好的。”
姚大夫想說什麼,剛張開嘴巴便接觸到向忠冷厲的眼神,於是把話咽回去。
“是是是。調理一下也是好的。”
反正他開的方子也吃不死人。
姚大夫默默去開方了。
馮蘊陪坐一側,見狀就問:“石墨的事情,不知世子考慮得如何了……”
“咳咳!咳咳咳……”
淳於焰又低低地咳嗽起來。
這一咳,就好像停不下來似的。
馮蘊隻好打斷剛才的話,讓人端茶送水,當祖宗似的侍候著他。
“世子可好些了?”
淳於焰喝一口茶。
瞄她一眼,好似有些意外,再低頭細品一口。
“清荷入茶,彆具幽香。好茶。”
馮蘊微微一笑,正想說那我們談談石墨的事,小滿便匆匆上來,朝馮蘊欠了欠身,
“女郎,薑吟姐姐在外麵,說是有事求見。”
自從馮蘊將自己的家夥什一股腦從將軍府搬到花溪村,相當於脫離了那個府邸。
從那時開始,她就不再管束那些太後賜下的姬妾了。
但南葵、柴纓、薑吟這些人還是跟著她在花溪村。
馮蘊也不攆人。
規矩就在那裡,乾活就有飯吃。
這些日子,這些姬妾每日裡都會做一些力所能及的雜活。馮蘊不強求她們,她們也安分,日子安安穩穩。
馮蘊不知薑吟找她什麼事。
她看了淳於焰一眼,見他沒什麼反應,朝小滿點頭。
“讓她進來吧。”
薑吟便是小滿嘴裡那個“除了女郎以外最好看的女子”,平常不愛講話,做事勤快,不多嘴多舌,很難讓人討厭起來。
因此,薑吟在莊子裡人緣很好。
馮蘊與她交道不多,但也算是客氣。
小滿下去通傳,很快薑吟進來了。
她長了一張精致卻顯嬌弱的小臉,是那種溫婉清麗的美,好似不愛胭脂和膏粉,一身荷煙色的羅裙,走起路來娉娉婷婷,好似水中仙子驟然上岸,看人一眼,便會為她心軟,那目光,與馮蘊眼裡的銳色截然不同。
“見過女郎。”薑吟大概是發現有男客在堂上,抬袖掩了半邊臉,施施然走過來,微微福身而拜。
“妾想告假兩日。”
馮蘊問:“做什麼去?”
她這麼問純粹是關心。
畢竟是住在莊子裡的人,外麵兵荒馬亂的世道,要是出了什麼事,她於心不安。
不料,這一問,薑吟便紅了眼圈。
“妾的父母和幼弟逃難到安渡,乞討找到將軍府,問起我來……”
又哽咽,“妾想去看看。”
馮蘊怔了怔,“他們現在何處?”
薑吟搖了搖頭,“今日邢頭入城,碰到將軍府裡的管事才得知此事。管事說,他們聽說妾已不在將軍府,也不曾多問,便自離去了,想來仍在安渡城,妾想去找一找……”
馮蘊沉吟一下,“這樣吧,我讓邢丙派幾個人陪你去。”
薑吟鼻子酸了酸,朝馮蘊一拜。
“多謝女郎。”
她有些心急,行禮便要退下。
不料,閒坐一側的淳於世子會突然開口。
“留步——”
馮蘊看過去,微微皺眉。
淳於焰的視線是盯著薑吟的。
薑吟似乎也沒有想到堂上的貴人會忽然喚她,愣愣轉過身來,先看一眼馮蘊,這才側著身子盈盈拜下。
“公子叫妾?”
她仍以大袖半掩麵容,是見到外男的矜持。
身子也是側對著淳於焰的,很是靦腆。
淳於焰看了她許久,任她保持著那個姿態,狹長的美眸微微眯起來,不知在想什麼。
薑吟不敢動,就那樣等著。
良久,淳於焰淡淡一笑。
“袖子拿開,讓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