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家專程走一趟將軍府,正是為它而來,莫非將軍要讓哀家空手而歸?”
裴獗拱手道:“不敢。”
他望一眼馮蘊離去的方向,像是無意整理衣裳似的,行完禮直起身便不小心露出掩藏在頸上的兩條爪印——他昨夜要得狠了,被馮蘊不小心撓到的。
裴獗麵無表情,“愛姬嬌氣,極愛這株牡丹。太後要是剪走了花王,微臣回頭不好交代,又要受罰了。”
那天李桑若是生著氣走的,那脖子上貓抓似的痕跡,一看便出自女子之手,可見他二人榻上的瘋狂,裴獗言詞間也極力維護馮蘊,甚至不惜自貶作小。
那是他第一次在李桑若麵前幫馮蘊撐腰。
裴獗從來沒有提過這事,可馮蘊澆死牡丹後,常常對花有愧。
隻為自己那點私心,就讓牡丹王陪葬,她覺得自己無能又可恨。
不料,夢境一轉便夢見牡丹仙子來索命,枯瘦的爪子顫歪歪撫上她的臉,黑發從麵部披散下來,看不見五官,但那陰森森的氣息仿佛揪住了她的心臟……
“賜甘露一滴,供爾魚水相歡,此後不可再傷我花精……”牡丹仙子聲音未落,馮蘊便覺得身上像有什麼東西壓上來,沉甸甸的,壓得她喘不過氣,熊熊烈火幾乎頃刻騰起,她煎熬般糾纏在火中,一麵冷一麵熱,甘霖布施過來,便滑膩膩一片……
“不要……我不是誠心的……”
馮蘊掙紮般嗚咽。
“我是被逼的,都是太後……逼我。”
她想給牡丹仙子解釋,可是嘴不利索,說出話來斷斷續續,牡丹仙子陰森森笑著,突然揚起手,便將滿瓶的楊枝甘霖灑下來,潑得她滿頭滿身……
馮蘊低叫一聲,身子一滾,恢複意識……
這才發現火爐離她太近,烤得渾身熱汗。
“醒了?”裴獗的聲音。
馮蘊睜眼,發現裴獗坐在身側,雙眼深深地盯住她。
馮蘊不確定方才做夢有沒有喊出聲音,惺忪地點點頭,“幾時了?”
“子時過了。”
“喔。”馮蘊想到那怪異而荒誕的夢,恍恍惚惚地坐起來問他。
“將軍吃過了嗎?”
裴獗嗯聲,看她一眼,“你餓了?”
“沒有。”
“我聽到了。”
肚子適時地咕一聲,回應了他。馮蘊耳朵有點發燙,晚食的時候,她有心等裴獗回來,留著肚子小嘗了幾口,這會半夜從噩夢中驚醒,確實有點餓。
但二人這樣談話,就像尋常夫妻似的,她有點想笑。
“將軍不餓嗎?”
“餓了。”
“灶上留了雞湯,那要不然我們用點……”
話未畢,裴獗低頭下來便堵住她的嘴,光線從側麵過來,照在他的身上就像那獵豹捕食似的,來勢洶洶,毫無征兆,愣是把馮蘊弄得氣喘籲籲。
“……”
她記得裴獗以前不愛這樣親近的,很少主動擁吻,更多時候他找她就純粹的發泄,至少在她看來是如此。
但可能是她的主動,導致了他的轉變,得了點好處,將軍便食髓知味,喜歡上這樣的溫存。
她不抵抗,被摟得嚴嚴實實密不透風,閉上眼睛任他予奪。
好半晌才停下,與他目光撞上,氣喘籲籲地道:
“將軍,我餓了。”
“哪裡餓?”裴獗的手順著她脊骨落下,托住她的臀往自己身上貼了貼。
“……”馮蘊氣笑了。
她說餓也不對,不餓也不對嗎?
同樣一句話,在裴獗那裡總有歧義。
她當然不會服輸。輸棋就夠了,再讓他壓了風頭,往後如何得了?
帶著夢境殘留的怨氣,聞著雪上梅妝雅致的清香,她微微一笑,湊到裴獗的耳側吐出溫熱的氣息,“肚皮。”
裴獗眸色沉沉,“我讓人把雞湯端到房裡來。”
馮蘊哦一聲,“餓得很,那點雞湯怕是填不飽呢……”
她確實是懂得怎麼作死的。話沒落下,男人扣住她的後腦勺便又凶又狠地吻上來,驚得她連忙撐住,大聲喊不要。
裴獗喉頭發硬,“不是餓了嗎?”
“嗯……”喘息聲落在頸窩,她哆嗦一下,伸手便狠狠掐他一把。
“將軍不要這樣,正打仗呢。我那死鬼丈夫還在城外……等著攻城進來抓我回去……”
裴獗:……
她是懂得情趣的。
這個女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