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條陡峭石道不好走,裴獗做了掩體和障礙,他們似乎還沒有發現這個地方,還在不停地尋找。
但近了。
真的近了。
馮蘊仰頭喘息,瑩瑩白玉般癱在他身下無聲的輕顫。
凶獸被卡在半道,不堪忍受淺淺的試探和前方的阻擋,在咆哮,在嘶吼,在瘋狂地叫囂,恨不能將獵物吃透用利爪刺穿……
她無助地看著他,眼尾紅得像染了胭脂,昳麗而瀲灩。
裴獗目光堅定,麵容卻冷,眼裡是隱忍的瘋狂,是克製的狂躁,是深不見底難以窺見真相的複雜,是被外麵的喊聲激發的野性和強大的自製力在矛盾的拉扯……
紅妝亂發,泆宕糾纏。
何人不愛朱戶紅綻?
即使沒有身體的疾病,沒有藥力加劇感官,大概也很難不為此刻瘋狂。
裴獗整個人的狀態都是矛盾的。
冷淡的麵容瘋狂的眼,高高在上的姿態隱忍克製的行動,仿佛隨時在爆發邊緣……
“阿舅……”
敖七在的聲音停在門口。
裴獗重重呼吸,好似急了,粗糲的掌掐住那水蛇似的腰往上微提,狠狠沉腰,便有清晰的吞咽聲傳來。
馮蘊輕喘嗚咽,窄細的腰身繃得如同將軍出戰時極致拉滿的弓弦,雙手攀著他結實的肌肉,玉頸微引,鎖骨凸顯,無意識地發出顫鳴……
他們沒有說話。
灼熱的眼,望著彼此,在小心翼翼中交互。
呼呼的風聲和急驟的雨聲,淹沒了一切。
裴獗設置的障礙,對敖七來說,並不是很大的難題。
很快,敖七便驚喜地發現了裴獗留下的痕跡。
他欣喜若狂,用力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笑著露出一口白牙,朝後麵的人招手。
“大將軍在裡麵!”
他很篤定地笑著,摧毀障礙便想往裡闖,冷不丁聽到裴獗的聲音,從裡麵傳來。
“洞外等候!”
隻有短短的四個字,沉冷清涼,沒有什麼情緒,卻讓敖七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他走在最前麵。
隱約可以聽到阿舅的氣喘。
隨後趕來的人尚在坡下,聽不到彆的,隻能看到敖七的僵硬。
“敖侍衛怎麼了?”
“將軍在不在裡麵?”
敖七:“在。”
葉闖看著他的表情,“夫人可在?”
敖七的喉頭像塞了棉花似的。
用了極大的克製,方才低低道出一字。
“在。”
眾人都看著他,鬆了一口氣。
敖七紅著眼,打個手勢。
“退下等候。”
將軍確實在裡麵……
這就足夠讓搜救的隊伍放心了。
他們原路下去,在外洞等待,抖衣服的抖衣服,擰水的擰水,有人徑直出去尋路了。
將軍在裡麵卻不讓他們進去,不需要多說,大家也都明白。
暴雨突臨,夫人肯定多有不便……
他們一群男子,如何能貿然闖入?
左仲和紀佑,習慣護在裴獗左右,想要走上去護衛,卻被敖七冷著臉掃了一眼。
“大將軍說了,洞外等待。”
他重申了一遍。
聲音裡夾雜著煩躁。
敖七年輕氣盛,以前也會發脾氣。
可此刻,那張年輕俊朗的臉上,紅透的雙眼裡,竟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破碎感。
讓人心疼。
葉闖走近拍了他兩下。
沒有說話,無聲地安慰。
風雨聲很大,裴獗除了方才的命令,再沒有出聲,敖七站在這裡,也聽不到洞裡的任何動靜,可腦子裡卻有一場不合時宜的拚殺……
山洞裡,此刻也安靜異常。
有很長一段時間,兩個人安靜地相擁著,沒有動彈,也沒有聲音,好似在極力地忍耐,又好像是漫長的拉鋸。
馮蘊軟得一塌糊塗。
她是無力。他是克製。
好片刻,不知是誰先喘出那一聲,兩個安靜相貼的身子緩緩的,輕輕的,不動聲色地相互安撫……
聽著狂風暴雨衝擊大地的聲音,馮蘊最初是有些意識存在的,克製著毒發時早已軟透的身子,不讓自己丟臉。
外麵的人一走,情緒便漸漸去到爆發的邊緣,在男人沉穩的心跳聲裡,沉浮攀升……
然而,想出聲,嘴被堵住,想掙紮,動彈不得,她就像被男人釘在了那張大氅上,大口喘息,身子難耐扭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