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郎見到我等定有吩咐,不急這一時。”
邢丙看馮蘊隻是笑,沒有反駁大郎的說法,嘿嘿撓著頭,也跟著笑。
“樓總管原本也要來的,但莊子裡事情多,他走不開,還差點為此哭鼻子……”
阿樓本就是個軟糯的性子。
是讓馮蘊硬生生培養成總管的。
她笑了一下,問了問莊子裡的情況。
邢丙都一一作答,然後道:“我晚點便要回去,大郎和葛家兄弟幾個就留下,照應女郎。”
馮蘊沒有拒絕。
這是她自己的部曲,是她可以隨便支配的人,這跟葉闖他們的性質還是不同的。
“替我轉告阿樓,這陣子辛苦了。你們做得都很好。”
邢丙跟邢大郎對視一眼,父子倆齊齊傻樂。
馮蘊沒有急著看賬本,而是去看邢丙帶來的牛車,上麵堆滿了從莊子裡帶來的東西,吃的,用的,還有鄰居汪嫂子和姚大夫送的藥品。
最讓馮蘊喜歡的是,還有自家莊子裡采摘的新鮮菜蔬。
她看得很滿足。
邢丙在旁道:“韓阿婆讓小人帶的,小人說信州什麼都有,阿婆卻害怕女郎吃苦,非得讓小人帶上……”
馮蘊問:“阿婆如何?”
邢大郎接嘴道:“阿婆本也想跟著來的,可入冬她腿腳的毛病就犯了,須得隔三岔五讓姚大夫艾灸,我們便沒有帶她來,對了,阿婆還給女郎做了冬衣……”
他笑嘻嘻地說著,就要去搬車上的箱子。
箱子剛挪開,一顆腦袋就露了出來。
眾人愣住。
鼇崽蹲在木箱後麵的角落裡,整個身子縮成一團,兩隻圓溜溜的眼睛大睜著,看著馮蘊,目光裡隱隱可見委屈。
“崽?”馮蘊笑容明朗起來,一把將鼇崽抱過來,親了又親,“凍壞了吧?怎麼躺在這裡?想姐姐了嗎?”
她又望向邢丙。
“鼇崽偷偷跟來的?”
邢丙也不知情,詫異地看著身邊的人,“鼇崽何時上車的?”
大家都搖頭。
馮蘊笑得眼睛都彎了起來。
“沒事,來了就來了,正巧我也想崽崽了。”
她摟著隻貓兒樣的小東西,順著它的背毛,這一刻無比圓滿。鼇崽鑽入她的懷裡,發出呼嚕嚕的聲音,像是示威又像是撒嬌,眾人見狀都鬆了一口氣。
“還以為你上山找爹娘了,原來最想念的還是姐姐呀……”馮蘊旁若無人地跟鼇崽說話。
身邊的人,都陪著她笑。
馮蘊突地又抬頭,“你們大老遠趕過來,還沒有用飯吧?”
馮蘊讓大滿下去安排夥食,又帶著人回屋,讓小滿送了個手爐來,放在腿上。
鼇崽鑽過來便暖和和地霸占了手爐,然後舒服地趴著,安靜下來。
馮蘊臉上掛著笑,看了邢大郎的賬簿,粗略的指點了幾句,便讓他拿走了。
一看心情就很是愉悅。
等眾人用過飯,她才把塗家塢堡的老匠人叢文田叫過來,商討修建和議館的事情。
兩人是老熟人了,說起正事很好溝通。
叢文田的祖父,便是塗家塢堡主體布局和房屋的設計者,他對修房造屋也頗有心得。涉及兩國和談的大事,叢文田很慎重。
“得到女郎的消息,叢某便開始思量了。在來的車上構思了一張草圖,請女郎指點。”
“文田叔客氣了。”馮蘊微笑。
對這種有真本事的老匠人,馮蘊十分尊敬,雙手接過來,一看眼睛就亮了。
“我就知文田叔不會讓人失望的。”
叢文田的設計方案比她所想要精細許多,思考到的細節也更多,唯一一點。
她放下草圖,看著叢文田。
“我們沒有那麼多的時間。”
叢文田愣了愣,“女郎是說?”
目前裴獗還沒有給出具體的時間,但和議迫在眉睫,不可能由著他們慢慢打造議館。
她道:“我猜,多則一月,少則半月。”
叢文田凝視著她,嘴巴抿起沒有說話。
馮蘊再次拿過草圖,“文田叔看看,可否在此基礎上減配?拿掉一些不緊要的。”
“可以是可以……”叢文田道:“可修房造屋不是小事,所需木材石料更是不少,這都需要時間。”
“這個文田叔放心,我來辦。就是人手方麵……”馮蘊笑了笑:“這麼說吧,找彆人莪不放心,我希望文田叔從塗家塢堡找匠人來做。不知可有為難?”
叢文田大笑,“女郎多慮了。叢某來時,堡主和夫人便有言在先,一切儘由女郎開口便是……”
馮蘊微微笑著,“那就這麼說定了。”
塗伯善為人敞亮,他手下的人,性子也如出一轍,兩個人相談甚歡,一直到敲定了細節,叢文田這才滿意地離開,下去安排人手。
馮蘊整理好圖紙和寫好的章程,正準備帶去給裴獗,不料,淳於焰不請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