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又想要什麼?”
馮蘊說得一本正經,“要解藥啊。”
女郎媚眼如絲瞄過來,眼睛有些微的光,令人心浮氣躁,一時竟有些情難自禁。
裴獗:“蘊娘……”
他想說點什麼,馮蘊卻搶先捂住他的嘴,軟綿綿的小手在他唇上微壓,另一隻手更深地圈緊他的腰,湊近在自己手背上落下一吻。
隔著一隻手,吻得很是用力,甚至發出響亮的聲音。
然後麵無表情地鬆手,起身。
“我向來不喜歡強迫彆人,既然將軍不願,那當我沒有說過。”
一臉正色的揖禮,再輕盈轉身。
“告辭,我先去忙正事。”
裴獗伸手,隻拉住半個掌心,滑滑地溜過去,泥鰍似的,餘一抹殘存的柔膩,手指輕撚,性躁得血氣瘋狂上湧。
她記不清的事情……
都刻在他的腦子裡。
嬌聲吟哦,一聲聲夫主,她恨不得把他絞死才甘心。纏上來逼得他發狂,惹得他情難自製,末了,全然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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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蘊回去後就將找裴獗的事情忘了,叢文田捎了口信來,他們在當地購買的十幾根木材,抬到和議館,就被朝廷的監工拒收了。
和議館不僅有晉廷的人,也有齊廷的人在監工,他們隻認府庫司的木材,外麵來料一律不肯接手。
他們不簽字畫押,叢文田就不敢用。
馮蘊冷笑。
他沒去找裴獗,而是告訴淳於焰。
“世子在晉齊和議中,不僅僅隻是中間人,還是促成此事的大功臣。有人跟你的錢過不去,都欺到世子臉上來了,豈能容他?”
淳於焰一聽就樂了。
“為何不找你那夫主?”
語氣酸溜溜的。馮蘊笑開眼,凉凉道:“世子總不好隻分銀錢不做事吧?我怕你內疚。”
淳於焰當然明白馮蘊那點小心思。
可這女郎最絕的是……
她總有讓人無法拒絕的理由。
淳於焰去了鳴泉鎮,找到晉廷的監工,難得好脾氣地擺事實講道理,對方認準朝廷的規矩,不肯簽字。
這犟脾氣把淳於焰逗樂了。
上一刻還語氣溫和的雲川世子,下一刻比了個手勢,兩個侍衛上前抓了人過來,按跪在地,刀尖剁在指頭上,
“是現在簽,還是剁下來簽?”
淳於焰那張帶著麵具的臉,頓時變得陰森恐怖,帶著笑的戲謔,涼薄得比那刀子還銳。
監工簽得很快。
淳於焰滿意的一笑,讓人拿過來看了看。
“早這麼老實,就不遭罪了。”
說罷懶洋洋起身,“給我好好打一頓,狐假虎威的狗東西。”
木材運抵館中,施工照常進行。
馮蘊得到消息讓人捎了兩個饅頭給淳於焰當謝意,附言稱:
惡人自有惡人收,辛苦世子。
淳於焰就住在隔壁,回禮很快。
一個大雞腿,附言稱:
多行不義必自斃,十二小心。
馮蘊看了看,將大雞腿賞了鼇崽,然後喜逐顏開抱著它同去鳴泉鎮。
她急著把議館外的幾間鋪子做起來,準備在和議時兩頭賺錢。所以,一整天都在外麵奔波,來去鳴泉鎮兩趟,等入夜時回到春酲院,累得整個人都快要趴下了。
沐浴前,她告訴小滿。
“從明日起,我要跟小州他們一起晨練。”
不為上陣殺敵,隻圖一個強身健體。
至少,身子不會嬌弱到做完就昏迷糊塗的地步……
沐浴出來更衣躺下,小滿跪坐榻邊幫她按捏。
有人侍候,馮蘊舒服地閉上眼,很快就睡了過去。
這一覺很是好睡,再醒來,爐子裡的火燒儘了,屋子裡冷冷清清,躺在她身邊的人,不是小滿,而是裴獗。
他像往常那樣靠坐在側,身上甲胄沒有脫下,眉頭緊蹙,雙唇抿緊,手上還握著辟雍劍,是隨時可以站起來殺敵的狀態。
馮蘊慢慢直起身,輕輕摸一下他肩膀上的鐵片,那種透過指尖的冰冷,是沉甸甸的力量,直透指腹……
她拉被子將他蓋住。
裴獗沒有醒。
他睡覺十分規矩,躺下是什麼姿勢,睡一整夜都是什麼姿勢,就跟他這個人似的板正。
馮蘊等了片刻,靠在他的身邊,闔上眼。
暗夜裡,呼吸可聞。
兩世的感知在半夢半醒間浮現。
仿佛又回到了上輩子她把裴獗當成天的時候,細心照料,溫存小意,隻想盼個平安。
可惜後來天塌了。
不然,她大概仍是將軍府裡,裴獗豢養的那隻金絲雀,除了憂思悲傷便是顧影自憐,永遠飛不出那層層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