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下意識回頭,看到幾個漢子趕著好幾輛牛車,大聲喊道:
“夫人讓我們來送冬衣的,北雍軍的兄弟,開開門啊。”
哨崗上的士兵麵麵相覷。
沒有聽說夫人要送冬衣來啊?
雖然是和議期間,但他們不認識外麵的人,不敢掉以輕心,隔著柵欄門回應。
“哪裡來的冬衣?”
“夫人做的。”
士兵遲疑一下。
“等著,我去稟報。”
天快黑了,裴獗還沒有離營。
赫連騫、石隱幾位將軍,全集在裴獗這裡來訴苦,字裡行間全是對朝廷的種種不滿。
裴獗一言不發地聽著。
桌麵上,擺放著信使送來的公函。
上麵寫著太後殿下將於兩日後抵達安渡郡,讓裴獗前往接駕……
空氣裡十分低壓。
赫連騫嗓門大,罵府庫司的聲音傳出老遠,沒有人阻止。
直到傳來大聲稟報。
“稟大將軍,有幾個漢子趕著牛車拉貨過來,說是夫人讓送的冬衣,守衛不敢放行,請將軍示下……”
裴獗微微一怔。
不等幾位將軍反應,高大的身形已大步出去。
大家夥對視一眼,跟在後麵去看個究竟。
這次冬衣是邢丙親自帶人送過來的,在營房門吹著冷風,正嗬手走來走去,遠遠就看到一行人過來了。
打頭的人,正是裴獗。
“大將軍。是俺,是俺邢丙。”
邢丙恭聲行禮。
不待裴獗問,先給自家女郎邀功。
“夫人令我等在長門趕製冬衣,現將做好五千件送來,剩下的布匹麻絮應當還能做一萬件左右,應娘子說,這些都已裁剪備用,大抵還須六七日,可全部縫好……”
五千件?
赫連騫等人麵露驚喜。
“快,快開門。”
裴獗沒有動,看著邢丙問。
“夫人哪來這麼多布匹麻絮做冬衣?”
邢丙道:“買的。跟雲川世子買的。”
他看裴獗麵色凝重,又樂嗬嗬地道:“聽說夫人將大將軍的聘禮都抵給世子了,這才換得這些,夫人又讓應娘子在長門辦起了成衣坊,在村子裡招了好多婦人,夜以繼日的趕工……”
短短幾句話,是無數的人力、物力。
是在他們看不到的地方,無數人的辛苦勞作。
一萬五千件冬衣,在短時間內就趕製了出來,那是馮蘊對將軍對北雍軍將士最大的善意。
“夫人大善!”
赫連騫帶頭拱手,在寒風中揖禮。
眾人齊聲應喝。
裴獗卻一聲不吭地走向馬廄,隻丟下一句。
“讓覃大金,分發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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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蘊沒有耽誤時間,等南葵和柴纓一到,就帶著她們去鳴泉鎮。
這兩天陸續有夥計過來,鋪子正在緊鑼密鼓的布置,片刻工夫都等不起。
路上,南葵不時打簾子往外打量。
天慚慚黑了,到處是樹木的影子,被寒風吹得東倒西歪。
她有些緊張,挨緊馮蘊問:
“夫人因何覺得我和纓娘能堪大任?”
馮蘊看她們一眼。
“你們怎麼想的?。”
鳴泉鎮的事情,原本是可以讓彆人來做的,馮蘊不缺她們二人相幫。
來信州前,有姬妾就在她們二人麵前說風涼話,說夫人叫她們來,無非是看中了她們的美貌,與在玉堂春做女伎有何區彆?
南葵麵對馮蘊的視線,搖搖頭。
“我不知夫人為何看中,但我知道,夫人是想提拔我們,是為我們好。”
馮蘊輕笑一下。
“理由隻有一個。你們是女子。和文慧,應容一樣,都是姿容嬌美,性子好,有能為的女子。我不舍得你們埋沒。”
柴纓和南葵齊齊看著她。
女子如何才能不埋沒?
夫人沒有說出來,她們似懂非懂。
“多謝夫人成全……”
馮蘊笑了笑,沒有回應。
旁人或許覺得她所做的事情,如同笑話,又或是包藏禍心,可她願意等著,這些人笑不出來的那天……
馬車徐徐往前走,她闔著眼養神。
突然馬蹄聲聲,駕車的葛廣隻看到一人一騎從眼前晃過,橫刀立馬在路中間一站,馬兒就主動停了下來,嘶的一聲,像在招呼主人。
車是裴獗的車。
馬也是裴獗的馬。
馮蘊打簾子往外看,突然出現的男人麵容凝重,身量極高,硬梆梆坐在馬上一言不發的樣子,很是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