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搖頭,歎氣。
“這可是個苦差事。大將軍於我有恩情,我跟他對著乾,就是忘恩負義,可我要是聽將軍吩咐,那……得罪太後,我這個司主就不用當了。今日前來,我便是想請夫人,給韋某指條明路。”
馮蘊眼皮跳了一下。
她指使葛廣澆桐油縱火,隻是想毀宋壽安的臉。
沒想到裴獗居然這很狠,直接把人閹了,閹了不說,還泡在鹽水裡,交給太後?
馮蘊無瑕多想,因為韋錚正目不轉睛的看著她,看上去是真心請教,其實是想拐著彎地找她,向裴獗求情。
來信州前,韋錚就知道方福才派了暗探,準備偷偷“了結”宋壽安,堵他的嘴巴,可宋壽安一直在北雍軍監視中,來人可能沒機會下手。
誰知他一過來,裴獗就交給他,並讓他“務必”要將這份“大禮”親自呈送到太後殿下麵前。
燙手山芋就落到他手上了。
人人都知道裴獗把宋壽安交給他了。
要是“大禮”中途死了,那就是得罪裴獗。
要是依言把“大禮”呈給太後,到時候落了太後的麵子,鬨得人儘皆知,那他這個司主就不必做了。
個中微妙,不言而喻。
“韋司主抬舉我了。”馮蘊搖頭失笑,“這千頭萬緒,莪一個後宅婦人如何出得了主意?”
韋錚又深深一禮,“在將軍麵前能說得上話的,隻有夫人了。”
馮蘊勾了勾唇。
她巴不得李桑若在人前出醜,又怎麼會“幫忙”?
“不是我不幫,韋司主,我幫不了。”
韋錚作揖的手微微一僵,突地壓低嗓子。
“看在韋某派人送信,幫夫人周旋的份上,夫人也不會袖手旁觀,讓韋某裡外不是人吧?”
馮蘊看著韋錚,不動聲色。
韋錚道:“韋某剛上任不久,執掌緹騎司多有掣肘,有些勾當,即使知情,也不便過問……這件事,我可是拎著腦袋在幫夫人。”
馮蘊低頭飲茶。
“何事?”
韋錚暗自咬牙。
這女人不見兔子不撒鷹,不好應付。
他拱手:“和議館木料事件,韋某不忍夫人陷入漩渦,這才出手示警,若有幫到將軍和夫人,也不枉我們當初種地的交情。”
種地的交情,虧他說得出口。
馮蘊:“原來如此。”
韋錚搖頭,“府庫司主事賴忠是丞相的人,我也是迫於無奈,不得不出此下策。”
馮蘊眯起眼看韋錚,輕笑一聲。
這個韋錚還真是個人物。
不計前嫌,能看到眼前利益。
比她以為的要精明許多,並非宋壽安之流,完全靠臉上位。
她端著熱氣騰騰的茶盞,吹了吹,垂著眼皮問:
“韋司主不覺得此事的關節,在太後殿下嗎?”
韋錚眉頭擰成一團,看著她似乎不解其意,拱手道:“還請夫人明示。”
馮蘊抬眉笑問:“韋司主想不想,更得太後寵幸?”
韋錚眼裡跳躍了一下。
看得出來,他願意。
果然是李桑若的忠實擁躉。
馮蘊笑了笑,“若是韋司主肯信我,我倒是有一個法子,一可讓司主一舉奠定在太後殿下心裡的地位,從此不必和方福才爭寵。二可圓滿解決此事,既不得罪大將軍,也不會讓太後殿下為難。”
韋錚眼皮跳得厲害。
“實不相瞞,我昨夜整宿沒合眼,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兩全的法子。除非將軍高抬貴手,容我私下處製了宋壽安,這才可討太後歡心咧……”
馮蘊輕笑。
一雙杏眸裡透著狡黠的光。
“韋司主還是不信我啊。”
韋錚私心裡當然不信。
可嘴上還是恭維,“韋某願聞其祥。”
馮蘊道:“韋司主在朝中最厭惡誰?”
韋錚不知她問這個做什麼,“方福才。”
“這就好辦了。正好我也看不慣這個閹賊。”馮蘊失笑,先與他拉近距離,達成一致,這才開始出謀劃策。
“那我們就把這口黑鍋,推給方福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