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這個早些時候看都沒人看一眼的地方,被她以不低於信州城店鋪的價格租了出去。
“夫人真是好眼光。”
從無人問津到門庭若市,眾人興奮得放眼放光。
但南葵又不免擔心。
“等和議結束,是不是就沒生意了?”
她和柴纓剛嘗到做生意的甜頭。
每天算計著利潤,看著營收,心裡可太美妙了。她們可不想做不成生意,再去伺候男人。
馮蘊知道她們的擔憂,微微一笑。
“不會。你們想,和議為什麼會定在鳴泉鎮?因為它是信州通往並州,再往恒曲關的交通要地,水陸兩便。和議結束,便是晉齊兩國的邊地口岸。”
又笑了聲,“咱們的店麵可是黃金地段,現在不是被人搶著求租嗎?這些人可都是人精。我看走眼,他們也不會看走眼的。”
“再精也沒有夫人精,再精也比夫人慢了一步。”邢大郎笑得見牙不見眼,“要不是夫人早早搶占商機,哪有我們的好生意。”
幾個人對著馮蘊輪番誇讚。
馮蘊笑著,在人群裡掃一眼。
“怎麼沒見薑姬?”
南葵笑道:“早上還在的,晌午時說去鎮裡一下,還沒有回來吧。”
薑吟和夥計不同,南葵不好管束她的,自然也不便過問行程。
馮蘊點點頭。
突然想到,好像淳於焰也有兩日沒出現了?
馮蘊揚了揚眉,等店裡食客漸漸稀少,這才帶著人出門,想看看其他店麵,再暢想一下這條小街未來的繁華景象。
不料走出食肆,迎麵就看到敖七和敖政走過來。
相視一眼,互相行禮問個好,馮蘊就離開了。
沒想到剛回店鋪,敖七就找上門來。
當著那麼多人,他眼巴巴地盯住馮蘊,雙眼通紅,委屈得讓人不免想到被主人拋棄的小狗。
“敖將軍。”邢大郎提醒他,“您找夫人有事?”
敖七不說話,走到馮蘊跟前。
“舅母,借一步說話。”
馮蘊察覺他神色有異,一言不發地將他帶到店麵的後方。
後麵是住處,然後有一個小院,院裡堆放著食材和灶房用具。
馮蘊覺得冷,雙手抱臂,看著他。
“說吧。”
敖七卻沉默了。
雙眼赤紅地看她許久。
“女郎。”他喚馮蘊舊時稱呼,聲音低啞傷感。
“我家裡為我訂了一門親事。父親說,和議結束回到中京,就替我操辦。”
“是崔四娘子嗎?”馮蘊道:“恭喜。”
“我不想聽這個。”敖七紅著眼睛,眼睛狼光閃爍,“我今天來,是想問你一句話。”
馮蘊對上了他銳利的目光,微微蹙眉。
“我真的沒有機會了嗎?”敖七沙啞出聲,像一個無辜的孩子。
馮蘊一怔,“沒有。”
敖七頎長的身軀刹那僵硬,挺拔的脊背好似都彎了下來,但眼裡仍帶著一抹希冀的光芒,看著陰沉沉的小院,也看著馮蘊冷冰冰的臉色。
“如果,你剛入大營那時,我便搶在阿舅前麵,討你過來,你會同意嗎?”
“不會。”馮蘊直視著他的眼睛,說得平靜而冷漠。
“小七,你還年少,在我眼裡,即便你不是晚輩,那也是從來沒有男女之情的小弟弟,是一個喜歡鼇崽的人,因此,我會很感激你對鼇崽的好,但不會生出那等心思。”
“我不僅是喜歡鼇崽的人,還是喜歡你的人。”
敖七衝口而出,雙眼泛著光。
“我從第一天看到你,就喜歡你了。”
馮蘊抿著唇,不說話。
空氣好像忽然便低壓了下來。
馮蘊道:“等你再長大些,就會明白,這點喜歡無足輕重……”
“你很大歲數嗎?”敖七突然有些著惱,“馮蘊,你就比我大一歲。”
直稱其名。
這是第一次。
馮蘊都讓他氣笑了。
“你叫我什麼?”
“馮蘊。阿蘊。”敖七目光熾烈地盯住她,無法從她臉上移開,傷心得雙眼發紅,“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
馮蘊不知道說什麼。
父母包辦的婚姻,是常態。
以前的她也不能反抗。
要不是馮敬廷狠心,她也走不到這一步。
但她不能攛掇敖七去反抗。
因為不容於世俗的路,太難了。
“女郎。”敖七突然貼上來,拉住她的手,急切地道:
“你跟我走好嗎?你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