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妾當時孤身入營,若非馮十二娘照應,怎有這樣的大好姻緣……她待我親如姐妹,我明知有人要刺殺她的夫郎,要什麼都不做,往後……妾還如何做人?”
她眼淚珠子不要錢似的往下落。
韋錚看得心疼,連忙將人摟過來,替她擦淚,“彆哭,彆哭,懷著身子呢,彆把孩子哭壞了。”
我呸!什麼烏鴉嘴。
駱月在心裡把狗男人罵了一遍,臉上一片淒淒哀哀。
“夫主,你快想想辦法……想想辦法啊。”
韋錚臉上生出戾氣,沉著臉道:“我能有什麼辦法?李宗訓要刺殺裴獗,我拿刀架在他脖子上阻止嗎?”
駱月眼睛一亮,“此舉可行。”
韋錚倒吸一口涼氣,惡狠狠瞪住她。
“你這婦人,我看你是想當寡婦了。李宗訓和裴獗,哪一個我惹得起?”
駱月小心翼翼拉他衣角,“那夫主快想想辦法嘛?”
韋錚歎息一聲,硬生生讓她磨得沒了脾氣。
“我提醒過了,要怎麼做,雍懷王應有主張。”
“啊?”駱月愕然。
韋錚瞪他一眼,“你以為隻有你才會寫密信?”
又寵溺地捏了捏她的鼻頭。
“你啊,那點小手段,在緹騎司眼裡不夠看。若非我為你兜著,你這身皮,早讓人扒了。”
駱月脊背生出一層冷汗,雙臂纏住韋錚,將腦袋埋入他懷裡,掩飾因吃驚而變化的神態。
“妾這輩子就靠著夫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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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沉沉的天空,飛雪漫天。
明明正當晌午,卻如臨夜的黃昏,大地灰蒙蒙一片。
裴獗一人一騎飛馳而過,準備出城去駐軍大營,就當馬匹要衝出城門的當下,厚重的鐵門突然合上。
哐當!
一陣羽箭的破空聲,打破了長街的寧靜。
“嗖嗖——”
從天而降的箭羽,密密麻麻。
嘈雜聲裡,一道厲嘯劃破長空。
“保護雍懷王。”
緊接著,馬蹄聲起,一群北雍軍侍衛從四麵八方飛奔過來,殺氣騰騰地直奔城樓。放冷箭的幾個弓箭手,尚未來得及反應,就被人快速製服。
有人害怕到直接從城樓躍下,當場墜亡,有人因為反抗被一刀抹了脖子。
人仰馬翻。
冷銳的殺喊聲裡,慘叫連連。
為刺殺裴獗而精心配置的死士,在短短一刻鐘內,就被侍衛營拿下。
左仲將人甩在裴獗的腳下。
“大王,怎麼處置?”
裴獗:“綁了,送到丞相府。”
左仲和紀佑對視一眼,都有些納悶。
這些可都是李宗訓密謀刺殺雍懷王的罪證,把他們送回去,不是縱容他了嗎?
紀佑道:“好歹得讓文武百官都看看,李丞相的真麵目。”
裴獗看著他,“你以為文武百官不知道嗎?”
棋盤上已是明棋,看誰更不要臉罷了。
李宗訓果然更不要臉。
當夜,李太後再召眾臣入宮,一議興和小皇帝諡號,二議重立新君的事,李宗訓卻急忙忙參了裴獗一本,彈劾雍懷王擁兵自重,挾持秦王,不遵先帝遺詔,並請李桑若立即下詔令,立小皇子元碩為新君。
李桑若會意,疲憊一歎,“準了。”
裴獗沒有入宮,不在場。
眾臣麵麵相覷,一時噤聲。
一個征戰沙場裂土封王的功臣,還沒來得及加九錫之禮,便被李宗訓無中生有的定下了數條大罪,打為了亂軍叛匪。
敖政遲疑片刻,牙槽一咬,走出列來。
“太後殿下,臣有異議。”
李桑若皺眉,“愛卿請講。”
敖政道:“臣有幸,被先帝看中,命為禦史中丞,監督百官,專任彈劾,正該為殿下分憂,為大晉謀福,實不忍此顛倒黑白之事,在臣的眼前發生。”
李宗訓重重哼聲,“台主言之鑿鑿,是想為你的小舅子開脫嗎?”
敖政側目直視著他,“李丞相,下官在朝堂上,從未有過一句妄言。雍懷王雖是我的小舅子,可他和下官素來不對付,朝中何人不知?丞相是想給下官也定一個亂黨之罪嗎?”
說罷,他轉身,朝在場的臣工躬身行了一禮,又轉身麵對李桑若道:
“臣以為,雍懷王有功於社稷,得勝還朝便被抹殺功績,淪為亂匪,恐會傷了天下將士之心。再有——”
他頓了頓,又道:“陛下方薨,北戎來犯,在這個節骨眼上,為新君之位除去一個可領兵上陣的大將軍,無異於自斷手臂。”
李宗訓冷笑,“聽台主之意,有功之臣,便可不遵先帝遺旨,謀朝篡位了?”
敖政收住笑容,朝他投了一個鄙夷的目光。
“丞相一家之詞,未敢儘信。造反大罪,總得給出足夠的理由吧?”
臣眾裡有人點頭。
李宗訓沉下臉,鼻腔裡發出“嗯”地一聲。
“裴獗是南齊謝家軍餘孽,挾持皇子,圖謀造反,這個理由足夠嗎?”(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