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7.
這次打架事件以鐵柱幫樹根報仇, 其他參與孩子上門道歉為結果。
因為鐵柱把陳保家也打破腦袋了, 所以就不存在雙方醫藥費賠償問題,陳政委在過了那一瞬間的火氣後, 再看到樹根已經還沒來得及收拾的帶血跡的毛巾和染了點血的衣裳前襟,對比陳保家額頭那點兒血, 一下子就覺得理虧了, 甚至回去後又抽了陳保家一頓, 覺得陳保家過分了。
大晚上的, 隔壁陳保家的哭嚎聲清晰地傳進來,樹根頭暈早早睡了, 鐵柱聽得隔壁的動靜卻有些惴惴,不太敢麵對郝援朝。
“二叔……”客廳裡, 鐵柱頗有些坐立難安,因為郝援朝的臉色是緊繃著的。
“你知道錯沒?”
他的語氣很嚴肅, 鐵柱很少在家裡看到這樣的二叔,他心裡一下緊張起來,好像又回到了當初在南溪村的時候,那個時候被二舅娘照顧,他深刻體會到了對他和弟弟妹妹來說, 失去父母到底代表著什麼, 所以在那時,麵對要來接他們回去照顧的二叔,鐵柱心裡是不安害怕無助多於能被收養照顧的欣喜的。
而如今,他的不安又浮了起來, 二叔不高興了?是因為打架還是因為他砸了陳保家?還是覺得他們給他帶來麻煩了,會後悔收養他們嗎?
鐵柱的腦海在那瞬閃過很多不好的念頭,但同時又想起這段時間二叔二嬸對他們四個的照顧,比以前他爹娘照顧也沒少多少,甚至更加富足安穩,是親爹親娘都沒給過他們的,不止是在物質上,還有其他方麵,他還不能很準確地描述出這種特殊是什麼,可是他能感受得到,二叔和二嬸跟爹娘是不一樣的,也跟栓子還有其他孩子的爹娘是不一樣,這種不一樣是好的方麵,換句話來說,鐵柱覺得他和弟弟妹妹們過得比軍區其他有爹娘的孩子差不了多少甚至更好。
這樣好的二叔二嬸會因為孩子打架這種小事而覺得他們是麻煩是累贅嗎?
鐵柱惶恐不安的心多了幾分鎮定,不過麵對這麼嚴肅的二叔,他還是覺得挺怕的,“我,我不應該砸陳保家嗎?”
很顯然,這樣的回答證明他心裡多少不覺得這是錯的,隻是有些怕郝援朝而已,但是這怕更像打架的孩子麵對‘嚴父’那種怕。
這個認知讓郝援朝多少有些心理安慰,起碼這孩子表現出來的不是怕被當作麻煩的害怕,能這麼回答,是把這個家當作自己家了。
也不逗他,直接道,“對,你不應該砸陳保家。”郝援朝沒等他反駁繼續道,“當時陳保家他爹在,你就這麼個小孩子,當著他爹的麵用石頭砸陳保家,是沒認清雙方實力的懸殊,相當於以卵擊石,是很蠢的行為,萬一激怒了他爹,他爹人品又不好,那你不是送上去給人宰的?”
鐵柱一愣,完全沒想到郝援朝會說出這種話來,他以為二叔要跟他說教,怎麼感覺是讚成他砸陳保家的行為,隻是要選個好時機,趁人不在再打?
“可,可是陳保家他爹是陳政委,而且栓子他爹也在。”鐵柱腦袋稍稍轉彎,把自己的意思表達清楚,當時他雖然頭腦發熱很衝動,但是並不是真的沒有半點考慮,陳保家他爹雖然在,但是陳政委平時是個看起來很和善的人,而且跟郝援朝交好的詹叔叔也在,他肯定會護著他的,有了這兩重保障,他才那麼迅速地衝上去,出其不意砸了陳保家。
郝援朝聞言側目,不過很快又道,“能考慮到這點還行,但是你得知道知人知麵不知心,求人不如求己,戰場上寄托彆人會照顧你是很蠢的,最重要是自身要強大。”
“以後每天早上提前起來早訓,訓完再去上課。”
最後,叔侄倆的談話以郝援朝斬釘截鐵的決定落下帷幕。
而鐵柱回去睡覺的時候還懵懵懂懂感覺三觀有些在重造,二叔啥意思,他是認同他打架還是怎麼回事?啥又叫知人知麵不知心,求人不如求己?
直到不知不覺睡著前鐵柱都沒想透這些話,但確實是有什麼不一樣了,好像心底落下了新的種子,以後會慢慢萌芽,再長成參天大樹。
“你對孩子說了什麼?”郝援朝要對鐵柱進行叔侄對話,江舒瑤是不參與的,有些時候這種‘男人與男人’間的談話,對一個孩子的成長來說是不可缺少的,哪怕一個母親能夠負擔孩子的衣食住行,也內心足夠強大像男人,但是在孩子成長的過程中,母親並不能真的完全代替父親的角色。當然反之亦然,所以江舒瑤並不反對他們叔侄倆說些‘悄悄話’。
郝援朝就把剛剛那些話轉述給她聽,沒有隱瞞這‘悄悄話’。
江舒瑤看他,“這樣會不會把孩子教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