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5.回娘家(1 / 2)

085.

這個年代當老師不像後世那樣要考教師資格證,五年還會來個審核, 選舉老師其實標準不多, 除了是師範學院畢業的,高中生甚至初中生也可以當老師, 端看當地情況,於是便導致了現在的教師隊伍是參差不齊的, 人品方麵沒什麼保障,而偏偏大多數人又信奉嚴師出高徒, 認為被老師打罵幾下算不得什麼, 還是為你好, 不會因為挨打挨罵挨站而去找老師麻煩。

這樣一來,學生因為遲交作業或者上課背誦不出課文回答不出問題被老師批評打板子打竹條子,那都是隻能認了不能反抗的事, 反抗了還指不準會怎麼激怒老師換來更嚴厲的懲罰呢。

趙月如體罰學生也很‘講道理’,總會尋個錯處來教訓學生一頓, 學生們大多都習慣了, 很少會去反抗,畢竟學校其他老師也有會體罰學生的,她不是特例, 而且因為這是部隊學校,外來的老師不敢太得罪部隊子弟,本地的老師又大都是軍嫂,大麵上還是過得去的。

然而隨著趙月如中藥越喝越多身體不見起色開始,她的脾氣也就越來越暴躁, 從打學生板子打竹條罰抄罰站,變為時不時會擰學生耳朵扇學生巴掌,一下子成為小學部裡最不受歡迎和最令人害怕的老師了。

當然,雖然脾氣暴躁了但趙月如也知道柿子撿軟的捏,像是學生他娘脾氣爆躁的她就比較少動手,而那種性子比較軟和的,學生也好欺負的,動手之後也不會告狀隻會忍氣吞聲的,她下手的次數和力道就比較多了,有膽小的學生被她這樣來幾次之後見到她都怕了。

然後有一天,趙月如不知道是不是在家裡受了氣,一大早去學校辦公室就把幾個作業做的不好的學生直接喊過來辦公室教訓,她是一邊指著作業本一邊訓人,還用比小拇指細了點的竹條子抽手掌心,其中不知道是不是一個學生作業做的太爛了,她當場撕了紙,三年級的小姑娘又怕又羞還憤怒,大著膽子頂撞了幾句,趙月如一個生氣竟然直接一巴掌扇了過去。

不知道是力道太大還是女孩子沒站穩,整個人就被扇倒了,還撞到了其他老師的辦公桌,額頭登時磕出個大包,還擦破了些皮,泛出點血,而被扇到的那邊臉頰也是一片紅腫。

當場就把辦公室的人嚇到了,有老師實在看不過眼趕緊來扶,說了趙月如幾句,把本來有點慌的趙月如說的臉皮發紅同時也不痛快,不安慰那小姑娘不說還刺了她幾句。

這個女孩子平時是性子軟和的那種,耳朵被趙月如擰過,巴掌也被打過,但是沒這次厲害,還磕了額頭,眾目睽睽之下被罵,小姑娘終於忍不住了,抹著眼淚頭也不回地跑出去了。

趙月如沒多想,小姑娘平時就不是個會告狀的性子,軟和好欺負,半點沒放在心上,還罵了她幾句不懂事,不尊重老師,沒等允許就自己跑了。

卻不知道這回小姑娘是直接往家裡跑了。

小姑娘的娘是從農村來的性子軟和不愛惹事的,前段日子小姑娘跟她說老師打她她也不以為意,因為趙月如前幾次下手比較輕,通常放學回家印子就消的差不多,而且她也是信奉嚴師出高徒這種思想的,覺得老師打你是為你好,根本不當回事。

然而此時親眼看見小姑娘這臉上額頭上的傷,當即就震驚了,她不知道老師打人是這樣的打,孩子臉腫的多高啊,額頭都出血了!問清了事情真相後,再軟和的人都不由得怒了,這事上還有為母則強這句話呢。

不過小姑娘她娘腦回路不一般,她沒有去找趙月如撕逼打架,而是帶著鼻涕眼淚直流哭得淒淒慘慘的小姑娘直接去訓練場那邊找自家男人了,就在門口那兒,抹著眼淚把事情說了一遍。

雖然哭得很慘,但是那音量卻是能夠讓守衛的士兵和來往的人群都聽見,於是乎,大家都聽到了事情的經過,在這母女倆的眼淚和小姑娘的傷情下都覺得趙月如過份了,這樣打孩子,同時還在心裡想,該不會他們的孩子被老師打也是打成這樣的?

且不說那些聽到的人打算回去怎麼問清楚,眼下這小姑娘的爹看見自家閨女被打成這樣,小臉腫得老高,媳婦還說趙月如打過很多次了,以為每次都是打得這麼狠,也生氣憤怒了,直接帶他們去找了陳政委,把陳政委砸得又懵又尷尬,丟了大臉不說,還要賠禮道歉出藥膏費。

當天趙月如回家之後兩人又是吵鬨了一通,鬨得江舒瑤和程嫂子這邊都聽到動靜了。

“聽到了?又吵架了,這都第幾次了?”程嫂子站在牆頭上悄悄指著對麵對江舒瑤道。

江舒瑤笑笑,她都快習慣那邊老是吵鬨了,都當作眼盲耳聾,不搭理,反正搭理不了,他們自己鬨鬨就會消停。

然而正這麼想的時候,隔壁動靜突然一停,隨即是趙月如震驚不可置信又憤怒的哭腔,“啊!你打我?!你竟然打我?!我跟你拚了陳正鬆!”

“你胡鬨什麼……唉我的臉……趙月如你彆發瘋啊!”

乒乒乓乓的一陣鬨,竟然還打起來了。

江舒瑤和程嫂子臉色都是一變,這以往隻見吵架還不見動手呢。不過程嫂子很快浮起幸災樂禍看戲表情了,趙月如也得罪過她幾次,見她吃癟高興得很,“活該被打!早該被教訓了!”這是半點不覺得男人打自己女人有什麼錯了,還覺得趙月如該!

為此江舒瑤倒是不能苟同,雖然她也看不上趙月如也打過她,但是還是對陳政委打趙月如一事不太認可,怎麼說趙月如都是他媳婦,在跟媳婦吵架時動手打人,也算家暴了。

家暴男是最讓她瞧不起又討厭的,一次動手之後變會有下次,還有下下次,日後沒準會直接升級為不吵架直接動手了。

偏偏這個年代打老婆的男人還不少,就是部隊裡也一樣,大老爺們脾氣暴躁,孩子媳婦都打,像陳政委這樣隻是動下手的大家還覺得他人好,像郝援朝這樣不打媳婦還寵著幫忙乾活的大家覺得好的不得再好。

這樣的觀念江舒瑤不認可也沒轍,這也是環境和時代造成的,等日後國家更發達了女人能自己賺錢養自己,經濟地位更高了,才會有所改變。

但這遠的不說,就衝陳政委今日對趙月如動手這一下,她便對陳政委印象更不好了。

這夫妻倆跟她都不是同路人,皺皺眉,也不去觀看好奇了。

而趙月如體罰學生這一茬還沒過去,因為那小姑娘鬨開了,臉上的傷大家夥都有目共睹,那些糙養孩子的父母終於意識到嚴師不一定是好的,體罰學生得有個度,像把小姑娘打成那樣可不成,以前有聽說孩子被一巴掌打耳聾的,你打手掌心打胳膊打腿打屁股都行,罰站抄書寫作業也都可以,但是不能打臉,本子也不能撕,一本本子多貴啊,撕了都心疼。

於是放學後不少家長找自家孩子問話了,“有沒有被老師打?”“老師為什麼打?”“打哪裡了?撕本子了嗎?”

這一問就問出不少情況,家長覺得自己孩子挨打得厲害,那是當即就要上門來的,趙月如就被好幾個家長找上門來了,還找到學校領導那兒去,鬨了一通,得,把趙月如工作鬨沒了。

小學三年級老師,部隊多得是人能教。

當初安排工作一方麵是看實力一方麵也是看隨軍前有沒有工作,當然也考慮了家庭背景和情況,符合能安排工作的軍嫂可不少,但是崗位又不夠多,這小學三年級老師的活又不是離不得她趙月如,出了這事,為了平息一下怨情,可不是直接把趙月如擼了。

鬨也沒用,部隊又不是你是老大,那些家長都說怕你再打孩子呢。

一下子,趙月如成了失業人員,名聲還壞了。

鬨騰不成功回家之後,當場又對陳春草她們撒氣了,然而這一回,陳春草被打的時候,陳保家竟然從沒關好的房門出來幫著陳春草揍了趙月如。

他還是個正常孩子的時候對兩個姐姐受欺負從來是視而不見,覺得自己沒受委屈就行,沒想到到傻了,竟然知道了要護著姐姐了,也沒枉費陳春草天天照顧他陪他玩了。

趙月如被陳保家打了第一反應當然是驚訝不可置信,緊接著便是無比的憤怒了,當即就要還手了,然而陳保家自從變傻之後一直待在家裡好吃好喝養著,人也養胖了力氣也變大了,又傻氣又使蠻力,趙月如壓根沒打過,挨了他好幾下拳頭,還被推倒在地上,腦袋磕在地上都把她磕懵了。

最後要不是陳春草反應過來勸下陳保家,趙月如沒準還會被追著捶。

可陳春草的好心並沒有好報,陳保家剛被她哄下,躺在地上懵了好一會的趙月如突然爆發了,抄起了凳子就要砸早陳保家頭上,一旁的陳春草嚇到了,下意識就是往自己弟弟身上一擋,抬手就想擋下那凳子。

“啊!”慘叫聲響起,陳春草下意識抬起來的手不僅沒擋住那硬實的木頭凳子,反倒被砸骨折了,凳腳還重重地擦過她的顴骨處,當場青紫,還出了血。

“姐!”縮在一旁的陳春妮終於尖叫了起來,動靜鬨大了,附近的軍嫂都出來看看是怎麼回事,不其然就看到了陳春妮捂著臉坐在地上哭,陳春妮抱著她也跟著哭,而陳保家流著口水看著陳春妮,有點愣愣的樣子。

至於趙月如,披頭散發亂糟糟的站在他們對麵,腳邊倒著一把木頭凳子,竟是連個關心都沒有。

來的都是軍嫂,都有孩子的,再彪悍的人都對孩子會有一份心軟,彆提陳春草他們三姐弟在大家心裡都是老實可憐孩子,還有個傻子,趙月如又剛鬨出打學生的事,對她印象壞得很,這樣一副顯然無良繼母欺負弱勢孩子的畫麵都讓大家生氣同情了,也不管會不會得罪趙月如不好管彆人家的家事了,實在是看不過眼,七手八腳把孩子要帶去衛生所,還來罵趙月如,當真是過分了,不提後娘這層身份,她還是他們的小姨呢,至於這麼虐待孩子嗎?

這會兒,趙月如是徹底沒形象了,哪怕她解釋是陳保家這個傻子動手也沒人相信她了,大家都相信自己親眼看見的,更彆說陳春草手都骨折了,連還破相了呢,那顴骨又腫,還花了道口子,凳子的木刺都紮進去幾根,真的太狠心了,婦聯主任張嫂子實在看不過眼了,不怕得罪人都想要把趙月如關幾天緊閉反省了。

最後陳政委不知道是為了麵子還是什麼,保下了趙月如沒讓張嫂子把她送去關禁閉,立下軍令狀表示不會再有下一次,不然到時候關禁閉他都沒意見,又受了一番思想教育,婦聯的這才表示算了。

而當天,江舒瑤這邊不期然又聽見了隔壁鬨出來的動靜,吵起來了也打起來了,關上門在屋裡頭鬨騰,沒人看見。

江舒瑤重重地歎口氣,有這樣的鄰居真的是糟心,也不管背後能不能說人壞話了,直接讓孩子們以後不能學陳政委,打媳婦是不行的,家暴是不可以的。

她真擔心隔壁把她家孩子影響壞了,孟母三遷不是沒道理,很可惜暫時她是遷不了了,隻能多多教育孩子,彆讓孩子受了壞影響學不好了。

鐵柱和樹根大了些能聽懂,萍萍安安兩小隻還不明白,江舒瑤也不對他們解釋的太詳細,就讓他們以後彆跟陳政委夫妻倆接近,會打人,疼得很。

兩小隻知道疼是什麼感覺,學走路的時候摔過好幾次,可疼了,當即就皺眉了,表示再不去他們家玩了——好像他們也從來沒去過。

這之後隔壁消停了許多天,江舒瑤沒看見趙月如出來過也沒聞到藥味,不知道是生病了還是怎麼回事,一連安份了好久。

吵吵鬨鬨好一段時間,驟然安靜下來還真讓人意外,但沒聽到隔壁動靜到底是舒心了許多的,誰也不樂意鄰居天天吵架上演全武行。

就是可憐了陳春草那姑娘,臉有點破相不知道會不會留疤,那手骨折了還得照顧陳保家陪陳保家玩。

好在陳保家雖然傻了但是沒那麼好動,也不會跟其他傻子一樣動不動就動手打人,他好像是認得陳春草是對他好的,沒對陳春草動手過,就是偶爾會鬨脾氣或者想出去玩。

陳春草被弟弟護了一回心裡很感動,對陳保家是更好了,更加耐著性子照顧陳保家,在他實在想出去的時候也會帶他出去走走了。

但是時間不能太長久還得趁孩子們上課,不然就容易受嘲笑受欺負,這是要時時跟在陳保家身邊的,是很少有自己時間的,真的很辛苦。

有嬸子著實是心疼陳春草了,又覺得她這樣照顧弟弟是個好姑娘,想著今年虛歲也有十六歲了,竟開始琢磨著要給陳春草相看,讓她嫁出去,嫁出去就不用留在這個家裡受欺負了。

然而陳春草自己沒同意,她不想這麼早嫁,如果她嫁出去了,趙月如肯定不會照顧陳保家的,哪怕她現在沒了工作也一樣,能照顧陳保家的隻有她妹妹陳春妮了,那到時候陳春妮也不得不輟學了。

雖然她也不想過這樣的日子不想受罪,但是現在在這個家裡她是姐姐,長姐為母,大姐嫁出去不在這兒沒辦法照顧他們,她隻有擔起長姐的責任,好好地照顧弟弟妹妹,最起碼不能讓妹妹現在就輟學,妹妹很想念書陳春草知道,她還放不下他們,所以哪怕她現在十六歲能相看人家了,陳春草也不想現在就找個人嫁,她還能再等上幾年,這不是農村,二十歲嫁人都來得及。

對陳春草這樣姑娘,大家夥真的是憐惜了,隻能說沒娘的孩子真可憐。

然後再感歎到這兒的同時感概一下鐵柱他們四個孩子是個有福氣的,沒了爹娘但是有願意照顧他們還把他們照顧得比一般孩子都好的叔叔嬸嬸,真的是運氣了。

不過,等江舒瑤生了孩子,他們有自己的孩子之後會不會改變呢?

大家夥又把目光在江舒瑤肚子上盯了會,按照郝援朝跟江舒瑤那濃情蜜意的模樣,咋江舒瑤肚子就一點動靜都沒呢?該不會是不會生?所以才對侄子侄女們這麼好?

真的是暗地裡又八卦起來了。

江舒瑤可不搭理他們怎麼八卦,反正她暫時還不打算要孩子,萍萍安安還小呢,再等上一兩年,現在生怕照顧不過來,而且她有點兒怕,因為就在趙月如消停沒多久後,有個軍嫂生孩子難產了,孩子和人都沒了,這把她嚇到了,她還需要緩緩做心理準備。

這個軍嫂好巧不巧的,竟然還是當初來部隊火車上遇到的那個眼睛長在頭頂上的那位團長媳婦,那個時候她貌似還嫌棄江舒瑤生了那麼多孩子隱隱看不慣呢,沒想到過個兩年她會因生孩子沒了。

生孩子就是在鬼門關走一遭,江舒瑤是真的認識這句話了,像周小花嫂子那樣真的是天賦異稟的,這懷孕真的很有風險啊,江舒瑤暫時還是不生了,晚個一兩年。

郝援朝本來也有想要孩子的念頭的,但是出了這個軍嫂這件事,他也有些猶豫了,也跟江舒瑤一樣需要緩緩,暫時不敢想生孩子的事,還是再說,不要著急不要著急,等把這事兒忘了再來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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