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生娃(2 / 2)

彆說不可能,人內心的惡魔一旦被放出來,不要奢望良心會自動出現,罪惡挑起罪惡,這會跟傳染病似的,你舉報我我舉報你,你批抖我我批抖你,唇亡齒寒,到時候一個都逃不掉。這並不是危言聳聽,就看外界鬨得那般紛紛揚揚便知道,部隊一旦打開這個口子,那遲早就會跟外麵一樣亂起來。

要是連部隊都亂起來了,那她也彆想過的好。

說到底,之所以製止這場批抖,是不想讓部隊亂起來波及到自身。

要不然,當她願意出這個頭嗎?她又不是聖母,真為了趙月如一個人就不顧自己孩子搭上自己,隻是那個時候圍觀的群眾沒一個要製止的,部隊也出乎她意料沒出頭的意思,而她壓根不知道郝援朝什麼時候會回來,沒辦法了,這種時候為了孩子她也得上啊,想著最起碼這紅衛兵裡麵還有自己教過的學生,自己又是入了黨拿過一等功的,又是合理質疑他們的身份罷了,總是能聊一聊的。

誰知道陳春妮那瘋狂不止對著趙月如還衝她來,煽風點火的,那群紅衛兵又真的衝動無比,連她是孕婦都想動手,真的是讓她寒冷,高估了他們的理智,低估了他們的危險性,這才差點把自己置於那危險之地。

如今說來這也是無用處的,事情都發生了,她得往前看,總不能先顧著後悔連連,還是先解決眼前的事。

“要不我跟你去,我把那一等功的勳章和獎狀都拿出來,那紅衛兵們想對我動手,也算是傷害有功之臣,而且他們也算不得什麼真正的紅衛兵,都沒官方承認的,部隊是不能發落你的!”說著又有些生氣,“這部隊也真是的,都不製止的嗎?非要亂起來大家一塊兒玩……才高興?真是的。”

這副想保護他又生悶氣的模樣讓郝援朝看得心暖得很,覺得江舒瑤這樣子真的可愛得沒邊了,她很少會露出這副模樣,這回不知道是不是真著急了還是因為懷孕緣故,真的難得了,要不是不想她太過擔心,真想多看看她為自己這般上心的模樣,確認她又是愛他的。

郝援朝在戰場上的時候,偶爾也會胡思亂想怕離得久了江舒瑤對他的感情就淡了,那種患得患失的心情,兩輩子都沒改變過,越是深愛越是容易失去平常心。郝援朝沒教她再擔心的團團轉似的了,把她抱了抱,“沒事的,這事我有分寸,我在戰場上立功了,他們不會動我的,乖,彆擔心了,要不我不去了,先陪你睡個覺,都好久沒跟你待一塊了。”越想越覺得這個主意不錯,郝援朝直接就不去了,他不是沒脾氣的人,就跟他當時說的話一樣,他在外麵拚死拚活保家衛國可不是讓自己的老婆孩子在家受委屈受欺負的,怎地,當他不回來就可以隨便欺負他家人?

就沒這個理,軸脾氣上來了,他還真不去了,反正這是他連夜趕路趕回來的時間,有事要上班?成,等他的部隊全部回來大家再一塊兒複命,愛誰誰,好好待在部隊還能讓一群毛都沒長齊的孩子稱王稱霸抄家批抖,他真是搞不明白了!

哪兒都能亂,這部隊他就不能亂!這個理還不明白?!

真說起來,郝援朝確實不是脾氣好的人,他在家裡跟在外麵稱不上兩幅麵孔,他這人能忍,能為了任務跟人虛以委蛇,但任務之外,軍裝下麵,他是個有血有肉有脾氣的人,尤其是上輩子他在部隊長大,哪怕父母雙亡,但他們是烈士,是立下大功勞的,部隊那群那自家孩子缺少耐心無比嚴厲的軍人們對他絕對是足夠容忍的,對他好的不行,自己又是同齡人之中的佼佼者,後世的大院子弟,真能沒點兒脾氣?

他脾氣發作起來,就沒怕過。

當然,這也不是一種無腦傻大膽,是有分寸的,哪怕這個時候是特殊時期,但是他一個剛從戰場上下來的,代表國家代表部隊去援助越國還立下功勞的,政治背景清白成分根正苗紅的,怎麼都是有儀仗的,打那些紅衛兵也沒打去半條命,斷胳臂斷腿還能長起來,而且打他們的前提還是為了保護自己挺著個大肚子的媳婦,真發點脾氣,誰還真能把他咋地?

郝援朝這麼跟江舒瑤一說,把她說安心了,於是小兩口就小彆勝新婚,甜甜蜜蜜地睡在同個被窩了。

當然什麼都沒做,大著肚子呢,就算回來前再有什麼不和諧的心思這會兒都要清心寡欲,兩口子躲在被窩裡聊天,絮絮叨叨著,還感受了下胎動。

兩輩子第一次摸到胎動,郝援朝這個從小沒爹沒媽的激動不比當初江舒瑤的少,差點沒忍住想跟毛頭小子似的大聲喊一喊他有孩子了,要當爹了,最重要是這個還是他最愛的女人給他懷的。

忍住忍住,郝援朝不想都是老父親的年紀(?)了還這麼不穩重,按不下翹得高高的嘴角,手落在江舒瑤的肚皮上,看看肚子又看看江舒瑤,跟個傻子一般樂了。

最後小兩口說話說困了,江舒瑤睡過去後,郝援朝也摟著江舒瑤一塊兒睡了。

老婆孩子熱炕頭,真是教人沉醉而治愈,戰場上的槍/炮鮮血似乎都在腦海裡遠離了,郝援朝大半年來,終於睡了個好覺。

即使經曆過戰場,但是在戰場上,真的沒有人能安心睡著,哪怕是搞後勤的,傻子都知道戰場上一不小心就跟死神擦肩而過,所以郝援朝的氣,不是沒有道理的。

他們這邊安安心心睡了一覺,部隊卻並沒有安穩下來,事實上,部隊的真正主事人司令並沒有在部隊,前些天,他被上頭一個命令調走了,這種時候被喊出部隊,對部隊來說,確實是個不好的消息,要知道,副司令雖然平時跟著司令步調走,但在紅衛兵抄家批抖這件事情上,其實態度還是比較曖昧的。

他也是戰亂時期搞革命搞起來的,如今紅衛兵也是搞革命,雖然跟他以前搞革命不大一樣,對著的不是敵人,但是他也覺得部隊裡麵還是潛伏著不少他們不知道的敵人,要是讓紅衛兵去搞,弄亂了,這潛伏起來的敵人沒準就能被抓到,於是在司令不在部隊裡之後,對紅衛兵想在部隊裡搞革命就沒有去阻止,而是采取了放任自流的態度。

要不是那聲木倉響郝援朝突然出現,今天這“革命”沒準還真要讓那些個紅衛兵給搞成功了,哪怕是流點血,那其實也並不是很在意,革命本來就有流血犧牲嘛,那些個年月他親人都犧牲了很多,如今為了肅/清/黨/內,守衛這個國家的安全,真流血犧牲了幾個人,這又有什麼關係呢?

當然,他這個時候會這樣麼想確實不是為了個人私欲,要是有,也是占極少數部分的,內心裡主要為的還是這個國家,覺得主席的指示是沒錯的,現在的國家,確實是不能說安全的,是要去革命的,把那些個牛鬼蛇神反動分子給打倒,把潛伏的敵人都揪出來,這也不枉為軍人。

不過,眼下他想這麼多是沒用了,郝援朝那個性子他也是清楚的,極是“懼內”,動了他媳婦,這臭脾氣就上來了,喊他也不過來,這是真火了,那些個紅衛兵們也是真得罪他了,以後還想在部隊裡搞這個,怕是不成的,這小子絕對是反對的,本來部隊裡就是一部分支持一部分反對,他這個師長要是反對,這按照少數服從多數這個原則,怕是討不了什麼好。

唉,也隻能說這群紅衛兵不行啊,沒腦子,就算搞革命,一開始也不能對著江舒瑤這個師長夫人發作,一下子挑戰地獄級彆,還好死不死被郝援朝這懼內的撞上了,咋搞?

而且眼光還不好,這江舒瑤工人出身,立過一等功,政治背景清白,怎麼地都不是要被打倒的潛在敵人,真是傻了才對江舒瑤發作,還是日子比以前好過了,沒被磨難過,哪跟那個年月他們那樣呢,那是真的亂世孩子早當家,這一群孩子,還是乾不了這革命工作的,他得想想看,搞革命,還是要靠有腦子有本事的搞,不能像這次這樣亂搞了。

一時之間,副司令就想多想遠了。

然而不論他是不是出自公心,這“革命”,在部隊是注定搞不起來,首先是從戰場上回來的軍人們,他們剛好在文化運動起了個苗頭的時候離開了部隊上戰場去了,沒接受那麼多的政治事件和思想,在外頭上戰場是累了,哪怕一開始是很少正麵上戰場去搏鬥,後麵援助國兵打得快沒了,後續部隊跟不上,他們這名為搞後勤的也得頂上去,不然就等死,而且戰場上炮火連天響的,誰有那個心情睡安穩覺呢?

這回到部隊裡,本身就累了想好好休息,壓根就沒搞事的心,緊接著又聽到自己的頂頭領導的夫人在他們師長上戰場的時候懷著肚子差點給一群沒有官方認證自稱紅衛兵的孩子給打了,要不是師長及時趕到人跟孩子都要保不住了,但是還是受到很大驚嚇差點出事了(加工的流言),那更是不高興了,就跟郝援朝說的那樣,老子在外頭拚死拚活保家衛國可不是讓老婆孩子在家讓人給欺負的,連師長媳婦都欺負了,自家媳婦有沒有被欺負啊?

這樣一想,能對批抖抄家搞革命這事湧起興趣壓根不太可能好嗎?更彆提同情那群被郝援朝打的紅衛兵了,換作他們他們也打啊。

什麼?其中有自己的孩子,馬格嘞老子的抄起我的棍子就想一頓揍,好好的正事不乾欺負人孕婦了是,沒這個兒子/女兒,賠啥醫藥費啊賠,沒打死就算人家好心了,糟心,老子咋會有這兒子/閨女?慈母多敗兒,今天開始就一頓三餐打,叫你不懂事!

且不說這群剛回來的兵不想在部隊搞事的心思,沒多久之後,這紅衛兵們也沒搞事的心思了,倒不是怕了郝援朝,當然也稍微有那麼一點點……,總之是部隊一支紅衛兵隊伍被郝援朝打了之後,自家爹回來又打,讓他們安分了一陣子,沒等搞事的心理再湧起來,新的通知就把他們炸的樂開花了,他們要到首都去看主席了!

1966年9月5日,上麵發出“關於組織外地學校革命師生代表和革命教職工來北京參觀□□運動的通知”。《通知》說:“來首都參觀一律乘坐火車……來首都參觀的生活補助費和交通費由國家財政中開支……到首都後的夥食、住宿由首都負責安排……由國家財政開支。” (摘自網絡)

這則通知意味著,大串聯要開始了。

而在那之前,江舒瑤生了。

郝援朝回來之後,第二天後頭的先行部隊跟回來了,部隊裡忙著迎接這些抗#援越保家衛國的英雄們,一批接一批的隊伍回來,部隊裡都在歡喜慶祝中,暫時是沒搞事的心思,他們的回來也衝淡了之前紅衛兵批抖趙月如帶來的那份不安和躁動,注意力都被轉移到回來的軍人之中。

也因為回來這些軍人們的支持,副司令就是想發作郝援朝那天放木倉打紅衛兵的事都不成,而且就跟郝援朝自己分析的那樣,他也不是無的放矢,下手也有分寸,還在戰場上立功,政治身家都清白,先頭部隊回來後他就跟著來複命,還有一點就是這些個紅衛兵真的是沒有官方認證的,彆人要說假的你又能怎麼辦?真真是不好處置。

就算放木倉那一事算個把柄,也就給個頭口警告,最多劃個小處分,對他來說是無關痛癢的,他自己不在意,這個時候也威脅不到他的工作地位,是安全的,又因為之前升的快之後很長一段時間要在這位置上乾,他不急著繼續往上爬,那真的是沒事。

至於被打的紅衛兵們要不要找他賠償,成啊,讓家裡長輩來跟他說,真覺得他錯了要給賠償就上門來,他來看看誰這麼理直氣壯的,以後都要劃為私下不來往人群,拉黑。

事後賠就賠唄,部隊報銷一大部分,賠不了多少,不至於傾家蕩產,還有,賠了之後對方也記得賠他,當時他也挨了不少下,他媳婦還被嚇到動了胎氣(瞎說呸呸呸,壞的不靈驗!),這也是要賠償的,咱一碼歸一碼來,他公私分明又記仇,尤其是傷害他媳婦的!!!

不過江舒瑤從這些方麵也看出來郝援朝確實是沒事了,並沒有因此就惹了什麼麻煩,那真的是安心了,如今他回來了,部隊暫且又是平靜的,那心情真的放鬆了,胎兒不知道是不是能感受到,越發地活潑了,有人寵著依靠著孕婦情緒也上來,對郝援朝好一陣作,讓郝援朝心安了。

不作的孕婦不成啊,越作才越正常啊,有這個想法的郝援朝對江舒瑤的作十分受用,甘之如飴地縱容著她滿足著她,什麼大半夜要吃烤雞不帶虛的立馬鑽空間去抓野雞就地做了,做好了不想吃也沒事,還有啥想吃的說,要星星不能給月亮不是,就是大半夜讓他裸奔,這也……嗯,這個是不行的,換個脫光衣服給你###

反正不知道是不是有郝援朝在讓她心情放鬆又舒暢,還是本身這胎養的好,作了一兩個月後,在大串聯到來之前,江舒瑤要生娃了,足月生產的,不是早產兒,簡直可喜可賀。

比預產期還晚上兩天生產後的江舒瑤安了第一道心,她是真怕早產了,當初養萍萍安安兩小隻就揪心了好幾次,後來又看程婉婉家那更難養的早產兒,是真的怕的,能養到足月,起碼證明胎兒是發育健康良好的。

不過這第二道心卻沒那麼容易安下來,因為到了生產的時候,哪怕胎養的再好,胎位也很正,可是,真的不是所有人生孩子都跟周小花嫂子一樣天賦異稟的,她這又是頭胎,在產房裡麵生產得都快哭了,足足熬了一整夜,差點沒把她熬暈過去,也沒把產房外麵的郝援朝熬瘋過去,好幾次都想不管不顧闖產房了,真的是嚇死個人,最害怕時候甚至把最糟糕情形都想了,要是真有那個不幸,他一定把孩子們都安排的好好的,再跟江舒瑤一塊去。

這輩子他答應過這條命是江舒瑤的,沒了他,他活著好像也沒意思。

隻能說男人有時候腦補也戲很多,最後郝援朝不用去“殉情”了,天亮的時候產房門打開了,醫生給了個笑臉,“恭喜,母女平安。”

得,這會兒連孩子都不能打了,是個小閨女,舍不得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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