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戰友家的閨女是不是太大了,也不會懷疑,當兵的年紀本來有大有小,而且郝援朝跟詹紅軍都是三四十歲的男人了,再早幾年生孩子也差不多是這個歲數嘛。
打完聽八卦家裡頭也收拾好了,詹老太是有午睡習慣的,帶著孩子先回家去睡了,周小花嫂子在這兒又跟江舒瑤聊會兒那陸玉菡,扯扯身世扯扯容貌扯扯剛剛相處時的印象啊,等郝援朝他們送完人回來,也跟著詹紅軍和驢蛋回家去了。
“覺不覺得這陸玉菡有些奇怪?”回答了屋裡頭,江舒瑤就跟郝援朝說悄悄話。
郝援朝一邊解開衣裳掛好一邊問,“哪兒奇怪?兩個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巴的,不跟正常人一樣嗎?”
江舒瑤聞言翻了個白眼,“說跟你抖機靈啊真是。”
郝援朝見狀立馬嚴肅臉,應和道,“是很奇怪的,今天她偷看你好多次,是不是看上你了?”
這話一出口江舒瑤一巴掌就是拍過去他胳膊,瞪他,“還不正經?”
郝援朝瞧著她要生氣了,這才笑著順毛,把人給抱到床上去,“躺著,一邊躺著一邊聊嘛,哪兒奇怪了你說說看?”
江舒瑤順他的話到床上去,“你真沒發現?不覺得她對我的存在很意外,而且看這個屋子好像很熟悉又很陌生的樣子,還老把視線在你我身上放嗎?都不見她這樣打量老詹同誌跟小花嫂子的。”
要說是對陸老托付的人家好奇那也該一塊兒打量嘛,怎麼就專抓著她一家打量?江舒瑤是個有些敏感的人,陸玉菡雖然覺得自己是收斂著暗地裡打量了,但是她被人盯著咋會沒發現?
更彆說一開始見麵時她那脫口而出的話還有臉上的表情可不像是因為她太年輕而意外,更像是覺得郝援朝妻子的身份不該是她一樣,所以江舒瑤這才會起疑心。
郝援朝如今何其了解江舒瑤,有時候說心有靈犀都可以,眼下她這樣說,自己又不是個遲鈍的,陸玉菡身上那細微的怪異自然也沒逃出他的視線,哪裡會不懂江舒瑤話裡真正的意思,伸手將她攬到自己懷裡,“應該不是跟我們一樣,我有稍微隱晦地試探一下,不像是後世穿過來的。”
穿越這種事情是很玄幻的,要是這世上還有跟他們夫妻倆一樣的人,還出現在他們身邊,那他自然不可能心大地不回去關注試探,雖說他鄉遇故知是高興的,但誰知道對方是好是壞,當然是要先了解清楚掌握情況才是,這樣萬一對方真的是也能做好準備。
陸玉菡從在火車站下來一見到他的時候露出來那複雜的神情一開始便讓他上了心,自然會先在心裡留個底兒,仔細注意一番,那時候雖然還沒想到那一處的,但是後來她的種種表現就讓他有了這方麵的猜測,故而也會隱晦地不暴露地去試探一番,但是試探結果是對方應該不是穿越過來的。
“那有沒有可能是重來一遍的?”江舒瑤跟很多女人一樣很相信自己的第六感,雖然陸玉菡這表現出來的細微異樣可以用其他理由解釋,但她總覺得或許自己直覺猜測到的才是真的,陸玉菡給她的感覺是很顯然和郝援朝很熟悉,也很親近依賴郝援朝似的,而對她的存在卻很意外,還有陌生,那種很玄妙的感覺讓她不由自主猜測,這陸玉菡如果不是穿越,那有沒有可能是重生的?
郝援朝在這方麵就沒有江舒瑤發散得快了,雖然後麵穿越重生的電視劇都很多,但是他去了部隊之後就比較少接觸這方麵,能第一時間往穿越方向猜還是因為自己是穿越的,對這比較深刻,否則,如果不是親身經曆過這玄幻的事,陸玉菡表現再多的異樣他估計都不會往這方麵想,現在聽江舒瑤這麼一說,也就知道所謂的重生梗了,不經常看不代表不知道嘛,後世資訊那麼發達,去部隊又不是去外太空啥都不知道。
隻是,他仔細回想了一下,也沒能分辨的出來這陸玉菡到底是不是讀檔重來的,感覺有那麼一點兒像又覺得不是那麼一回事。
江舒瑤也是這樣感覺,沒能猜得出。
“沒事,就算她真的讀檔重來,咱隻要不暴露自己,應該沒事的,大不了以後多注意注意,觀察一下她。”郝援朝看不得江舒瑤糾結的樣子,撫平她微微皺起的眉頭說道。
江舒瑤任由他動作,思索無果也就算了,隻是,她忽然有些好奇起來,如果陸玉菡真的是讀檔重來,那麼在她上一輩子,郝援朝跟她到底是個什麼關係,還有,為何她夢見過原身‘江舒瑤’在穿越到後世的生活,郝援朝卻沒有夢見過‘郝援朝’穿越後的生活呢?
難不成原先那個郝援朝,在被梁厲代替之後,就真的從這世上消失了?
不知道是不是日有所思,江舒瑤不知不覺睡過去後竟然真的做夢了,不是夢見最開始那個郝援朝,而是最開始那個江舒瑤,這一回,她依舊是以原身的角度來做夢的,夢的是原身第一世,她和梁厲沒有穿越過來的生活。
在夢裡,原身‘江舒瑤’因為郝援朝要撫養大哥家四個孩子的事情,最終還是跟他退婚了,而郝援朝雖然對江舒瑤做出的決定很痛苦,心底並不想跟他分開,可還是依舊答應了,沒有糾纏原身江舒瑤,並且也沒再像當初答應江舒瑤的那樣留在北城任教,而是跟梁厲做的決定一樣回部隊了。
原身江舒瑤痛哭了一場,之後便去她分配的單位上班,沒有和郝援朝有聯係,也不知道郝援朝後來是到哪兒去繼續當兵了,她按部就班地上班,然後沒一年在父母的催促安排下開始相親,不知道是心裡還有郝援朝還是怎麼回事,相親結果幾乎是屢屢失敗,直到她快二十歲了,才終於跟一個大廠子的乾部家兒子結婚,婚後那乾部家的兒子對她不錯,慢慢地好像也把郝援朝給忘了,開始過自己的夫妻生活,懷孕,生孩子,養孩子,家庭看上去是幸福的。
文化運動,改革開放,孩子長大,丈夫下海,這些年的時光過得很快,像是快進了一樣,中間沒有郝援朝的半點身影在。
而再次有郝援朝的消息,是在電視上,郝援朝一身軍裝,臉上雖然有了歲月的痕跡,但是身子依舊硬朗,然後再後來,便從各種彎彎繞繞的渠道中知道了他的消息,他升職了也有嬌妻在側了,聽說那妻子小他很多歲,家世很不錯,是紅三代,在文化運動時候曾經遭受過大難是郝援朝護著她的,兩人的感情很不錯,出了名的一對恩愛夫妻。
然後,江舒瑤就嚇醒了。
不是因為知道郝援朝妻子是其他人的消息而嚇醒,而是因為夢裡,在那一世,郝援朝的四個侄子侄女並沒有全都養活,兩小隻在郝援朝回北城處理完跟江舒瑤的關係和軍校的事情回去之後就沒了,是發高燒燒沒的。
而樹根也因為發高燒人變得有些木訥,四個孩子中唯一好好的就是鐵柱而已。
但是,龍鳳胎弟弟妹妹沒了,世上還剩的唯一弟弟卻因為發燒不及時降溫而燒壞了腦子人變得木訥,鐵柱這個有責任感的大哥又怎麼會過得開心?
江舒瑤真的被嚇到了,嚇醒之後第一件事就是去看鐵柱他們,確認每一個孩子都是好好的,沒有感冒發燒沒有變木訥,都在這兒,那隻是一場噩夢之後劇烈跳動的心這才放下來,還好是噩夢。
江舒瑤舒了口氣,見孩子們疑惑看過來,便勉強笑著解釋隻是做了場噩夢,把他們安撫下去,回房這才坐在床上整理思緒。
如果這個真的是原身的前世的話,那江舒瑤還是很慶幸自己過來的,畢竟如今她是真的把四個孩子當自己的孩子,任何一個都不想她有事。
而且原身跟那個郝援朝看起來是真的有緣無份了,前世沒在一起,這輩子也沒在一起。
隻是,上輩子跟郝援朝有緣分那個,按照夢裡的信息來推斷,不會真的是這個陸玉菡?還是在文化運動時期生情的?
江舒瑤微微皺眉,如果是這樣,陸玉菡又真的重生的話,大概他們還真的是有麻煩了。
唉,想跟郝援朝來說說話排遣一下思緒,但是郝援朝上班去了,不像她這個目前在家待業人員,因為初中部還是出於停課狀態,江舒瑤已經很久沒工作了,也沒去做那個學生們勞動課的監督老師,畢竟家裡小嬌嬌他們還是很黏她的,也就不掙那個錢了,郝援朝的存折能給他們這一大家子提供不錯的生活,也就沒必要那麼拚了,反正按照曆史進程,應該也是很快會複課的,到那時候再去上班也一樣。
小嬌嬌不知道是聽到媽媽的歎氣聲還是怎麼樣,也睡醒了,咿咿啊啊地叫著要人來抱了。
不像剛生下來那會兒一樣那麼嗜睡,如今的小嬌嬌越發地活潑靈動了起來,身子骨強壯,給精細養的很好,白白嫩嫩的,早早地會坐會翻身,也開始長乳牙,會咿咿哦哦地跟人說話,要人陪著玩了,很是可愛。
江舒瑤把小家夥從搖籃裡抱起來,摸摸屁股濕沒濕,再摸摸肚子,不餓的話就帶她出去玩兒,知道她現在好動,喜歡出去玩兒。
而這一邊,陸玉菡到了文工團的宿舍,即使搭了那麼久的火車又累又困,也沒有休息好。
雖然她算是走後門過來文工團的,在政審方麵有人幫忙弄過了,但是也就是在這方麵幫的上忙而已,把她提為乾部是做不到的,如今陸老被弄下去了,低調都來不及,是沒辦法一來就空降成乾部的,哪怕是小乾部都不成,故而她就隻能跟其他新來的文藝兵一樣,住在多人間的集體宿舍裡。
這麼狹小的地方要住這麼多人,陸玉菡是真的哪哪都覺得難受,總覺得錯不開身似的,也不習慣沒有自己的私密空間,她從小到大就沒受過這樣的委屈,可是如今又能怎麼樣呢?
她爺爺已經被下放了,她爸也不知道在哪個疙瘩角聯係不上,根本沒有人可以再讓她依靠,如今唯一讓她生出依靠感的,卻又是個有家室的。
陸玉菡覺得日子很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