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1 / 2)

跨界演員 北南 9236 字 8個月前

第37章

保時捷靠邊熄火,隔小區兩條街,斑駁樹影照在滄桑的水泥路上,有相似的景色。瞿燕庭瞧一眼窗外,問:“這是哪?”

司機大哥回頭:“片場,今天在這兒拍。”

瞿燕庭心一軟答應了陸文來盯戲,沒關注拍攝通告。下車,登五六階,入口和普通店麵差不多,邊上豎著窄窄的牌子,字跡已經模糊。

這是一個小菜市場,年頭久,蔬果肉蛋副食品,擁擠繁雜但五臟俱全。瞿燕庭走進去,混合的聲音和氣味撲麵而來。

A組在第二列儘頭處,正準備。

瞿燕庭經過一個個攤位,鞋跟踩在水洗過的格紋磚上,吱吱響,越接近儘頭,步子越慢,他聞見一股濃濃的魚腥味。

“燕庭!”任樹看見他,大步迎過來,“這地方寒磣,你怎麼來了!”

瞿燕庭沒表明原因,說:“我明天上午的航班,還沒告訴你。”

“你不早說,我就怕你這樣!”任樹急得擼一把頭發茬,“我調場次,晚上我給你送行,明早我送你去機場。”瞿燕庭搖搖頭:“你該乾嗎就乾嗎,忙你的。”

言語間,瞿燕庭越過任樹的肩膀掃向人群,最外圈是乾雜活兒的,裡麵依次是攝影組,照明師,一身紅的化妝老師踮著腳,在給男主角補妝。

粉撲拍在臉上,軟軟的,陸文的目光也一並柔和,瞿燕庭一出現他就看見了,沒移開視線。

昨晚不經大腦地發那樣一條消息,沒想到瞿燕庭會答應,今早一翻拍攝通告,陸文把腸子都悔青了。

劇組租的魚攤,今天拍攝葉杉賣魚殺魚的戲份。

補完妝,陸文穿過人群,他覺得抱歉,瞿燕庭不碰魚蝦,待在這兒是活受罪。可瞿燕庭是為他來的,他又禁不住雀躍。

手摸進兜裡,陸文停在瞿燕庭麵前,同時掏出一盒薄荷糖,自己倒兩粒,餘下整盒全塞給對方:“瞿老師,這兒不好聞,你含顆糖壓一壓。”

瞿燕庭接住:“你是不是故意的?”

“真不是。”陸文解釋,“昨晚發生那些,我哪還記得要拍啥啊。我就是想,想讓你來……”

薄荷糖在舌尖微融,涼如含冰,瞿燕庭張一點口倒吸氣。他說話算數,儘管環境不好,他也會盯完這一場戲。

陸文問:“什麼時候走?”

“明天上午。”瞿燕庭回答。

陸文不要含糊的:“具體幾點鐘?”

瞿燕庭不傻,問清楚時間無非是要送機,人多,他低聲拒絕道:“小風會送我到機場。”

陸文沒再多說,用力抿住嘴,嘴角都要擠壓出一個小酒坑來。瞿燕庭見識過這副可憐樣,殺傷力一般人抵不住,他眼不見心不軟,把臉撇開。

“……”陸文難受道,“你都不稀得瞅我了?”

餘光輕拋,瞿燕庭說:“人高馬大跟個柱子似的,少賣萌。”

陸文不承認:“我這是真情流露。”

“你對我流露什麼?”瞿燕庭抬起手,把陸文的領子抻平,在那張寬直的肩膀上拍了拍,“對你寶貝兒女朋友流露去。”

“我——”

陸文剛開個頭,場記催人就位。

魚攤圍成四方一圈,三麵桌,旁邊挨著賣海帶蝦米的,桌上晾著新鮮的魚蝦,桌前的長方形大盆裡是遊動的活魚。

陸文繞進去,垂手坐下,小破椅子嘎吱響。他從未親自買過菜,今天是第一次踏足菜市場。

為了演好這場戲,陸文提前兩小時到,觀察攤販的表情、動作和待人接物的方式,再揉入葉杉自身的特點,稍作調整。

說實話,陸文蹭到哪都膈應。但一開機,他不管不顧了,抄起抹布擦桌子,擺好電子秤,磨菜刀,熟練地撚開一把塑料袋。

瞿燕庭陷在帆布折疊椅中,專注地盯戲,陸文忙活的這一套細節活靈活現,他嚼一粒薄荷糖,欣慰地勾了勾嘴角。

一位阿姨停在攤位前,挑了兩條魚,葉杉撈起來,肥美的活魚蹦得很歡,從案板上一下子蹦回了水裡。

段猛離近攝像,被濺了一臉水:“小陸,哥愛你,悠著點。”

陸文忐忑地拍第二條,把魚撈在案板上,魚頭和魚尾瘋狂彈動,他用雙手拚命按住,台詞都忘了說。

好不容易拍完這組鏡頭,該殺魚了,陸文一手按著魚,一手握著刀,鏡頭向他推近,他“哐”地一下,把魚尾巴斬斷了。

瞿燕庭:“……”

陸文進組前跟保姆學,沒學會,把手劃一道口子,等養好直接來重慶了,他訕訕地說:“導演,我不會殺魚。”

任樹犯難,魚攤老板是重慶本地人,心很大,交接完就回家睡覺了,他環顧一圈:“我也不會,誰會收拾魚,教教他。”

劇組這幫人術業有專攻,沒人擅長這個,有一兩個會的,也隻是手忙腳亂的業餘水平。陸文不免焦灼,這是瞿燕庭臨走盯他的最後一場戲,他必須要演好。

重新撈了一條魚,陸文左手按住魚頭,右手拿刀刮鱗,雙臂肌肉繃得緊緊的。突然,魚尾猛地掀起來,刀刃劃偏從左手手背上擦過。

周圍好幾個人驚呼,任樹喊住他:“小陸!彆逞能!”

橡膠手套破了,陸文摘下來,好歹手沒受傷。現場亂中有靜,都在發愁接下來該怎麼辦。

瞿燕庭在手心一股腦倒了七八粒薄荷糖,全丟嘴裡,臉頰微微鼓起來,

他起身,脫掉外套,在一水兒詫異的目光中挽袖走去。

陸文訥訥地:“瞿老師……”

“閃開。”瞿燕庭繞進去。

濃鬱的腥氣直往鼻孔裡鑽,瞿燕庭屏住呼吸,手套壞了,便赤手接過刀。

他將蹦飛的魚抓回來,那東西還要逃,刀把在掌心輕掂一圈,薄刃翻上,手起刀落,他拿刀背在魚頭上狠狠一砸!

所有人看直了眼,難以置信瞿燕庭會乾這個。

方空間容納兩名成年人略顯逼仄,陸文挨在一旁,側著身,不可避免地碰到瞿燕庭的肩膀。他是個例外,不吃驚,也不欽佩,心尖像被揪了一下。

這雙纖韌白淨的腕子,握筆打字的手指,曾經都做過什麼?是否在青蔥的年紀犧牲一整個周末,從早忙到完,沾染滿身的魚腥?

陸文不得而知,不敢去猜。

羊絨衫的袖子很寬鬆,從肘部滑下來,瞿燕庭在腰間蹭了一下,三兩次後耐性耗光,用胳膊肘捅陸文的肚子。

“長點眼力見兒。”他說,“幫我擼上來。”

陸文單手圈住瞿燕庭的手腕,虛握著往上推,將細膩的衣袖堆回肘彎,袖口犯潮,已經不可避免地濺濕了。

瞿燕庭教他:“先敲魚頭,讓它老實不動,就好殺了。”

刀尖直指鰓口,從縫隙中切入,將鰓片切開用刀尖一勾,同時給魚翻個身,勾出鰓的一邊貼住案板,“喀”地剁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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