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回答瀏覽了一遍,瞿燕庭不太滿意,重新輸入:怎樣哄男朋友?
進而發展為擴句練習——怎樣哄生氣的男朋友?怎樣哄小幾歲生氣的男朋友?
好幾次搜到相似的回答,建議衝男朋友撒撒嬌,看來於南總結得沒錯。瞿燕庭陷入新的盲區,立刻搜索:如何對男朋友撒嬌?
撒嬌小竅門。
撒嬌常用一百句。
怎樣自然地撒嬌?
搜索了五六條,瞿燕庭心一橫拿起手機,打開陸文的微信,輸入道——老公。
打完險些把手機拋出窗外,嚇得火速刪掉了。
他扶額鎮定了幾分鐘,把稱呼去掉重新編輯:你理我一下嘛,理一下你的小笨蛋!
瞿燕庭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喝下去的咖啡甚至想嘔出來,他再次刪個精光,怕發出去陸文會直接甩了他。
折騰了些有的沒的,瞿燕庭感覺還是寫劇本簡單,切回故事裡,他開始《藏身》初稿完成後的第一次修改。
直至天擦黑,樓下嘰嘰喳喳聊得火熱,於南來敲門,問:“老大,你不下班嗎?”
瞿燕庭說:“你們下班吧,我晚點再走。”
於南略顯躊躇,道:“老大,這周四《第一個夜晚》開播,大家想那天晚上慶祝一下,你OK的話我提前訂位子。”
敲鍵盤的手停下,瞿燕庭預計周四的情況,陸文消氣,他們也許一起等首播,陸文不消氣,那他也沒有慶祝的心情。
“先算了吧。”他搪塞個理由,“播出後成績好的話,我再請大家吃一頓貴的。”
夜幕完全落下,瞿燕庭下班奔了紫山名築,一路上備稿似的組織語言</。等抵達目的地,白色彆墅黑著燈,鎖著門,他醞釀的字句徒勞地捂在胸腔裡。
瞿燕庭坐在車裡等了會兒,握著手機,三翻四次要按下通話鍵,又擔心第三十八次聽到機械的女音。
轉念鼓勵自己,反正都聽了那麼多次,多一次也無妨?
他緊張地撥出號碼,等待聲在車廂裡回響,打通了!
瞿燕庭掐著機身兩側,三聲,五聲,七八聲……最終無人接聽自動掛斷。他有些怔忡,緩緩趴在了方向盤上。
之後的三天,瞿燕庭再沒聯係過陸文。
幾十通電話累積的情緒在那一晚兜頭砸下,失落轉換為憂懼,他不敢伸出手了。
周四,《第一個夜晚》播出的日子,瞿燕庭能猜到工作室的氛圍,不想強顏歡笑,也不想掃大家的興,便待在家裡沒去上班。
陸文晾了他四天,漫長難捱得像一個世紀,他懷疑自己已經晾涼了。
瞿燕庭心情不好就大掃除,一氣兒打掃到下午。春天回暖,他將衣櫃整理了一下,翻到那件煙紫色毛衣時頃刻間有些崩潰。
他抱著毛衣發呆。
陸文真的不理他了?還是在懲罰他?
跟他在一起是否疲憊大於快樂。
他們會分手嗎?
瞿燕庭焦躁地揉了揉頭發,手機響,他慌張地打開微信,劇組的工作群裡宣傳發了一些各媒體的宣傳稿鏈接。
藝人的微博夾在其中,瞿燕庭點開,頁麵跳轉,陸文五分鐘前剛發布了一條——今天不開工,靜候《第一個夜晚》開播。
或許……瞿燕庭鼓起勇氣,把煙紫色毛衣團在懷裡給陸文打電話。
響了三聲,陸文陡然接聽了。
瞿燕庭無措地拿開手機,確認一眼才相信,然而所有說詞忘得一乾二淨,他放空著:“陸文……是我。”
“我知道。”陸文低沉地回了一句。
瞿燕庭竭力掩飾著委屈:“你終於肯聽我的電話了。”
陸文問:“什麼事?”
瞿燕庭想見他,每一天都在想:“你有沒有空,我們見麵談一談。”
陸文說:“我沒空。”
“我看了你的微博,”瞿燕庭爭取道,“你說今天不開工,可不可以見我?”
陸文回答:“我有私事。”
瞿燕庭被“私事”二字刺激到,明白了那種感覺,他頓時慌了:“你還在生我的
氣嗎?”
陸文的語調一點溫度都沒有,很陌生:“你不是說後悔也來得及麼,所以我這些天一直在考慮。”
“不要……”瞿燕庭把臉埋在毛衣裡,“我那天是亂說的,你原諒我一次好不好?”
“再給我一次機會,再和我試試。”
“我以後再也不騙你了。”
“對不起,我錯了……”
瞿燕庭的聲音那麼悶,又輕,有點像哭,他一句句堵住陸文的話,
到此演變為乞求:“寶貝……不要和我分手。”
手機裡寂靜無聲。
半晌,陸文說:“給我開門。”
瞿燕庭怔愣地抬起頭,攥著手機衝出臥室,驚得黃司令在窩裡昂起了腦袋。他沒看貓眼,停在玄關將門一把擰開。
陸文站在門外,襯衫鬆著兩粒紐扣,若隱若現的胸膛靜靜起伏著。
瞿燕庭恍惚地望著他。
“我想給你個教訓。”陸文說,“你可以訓我,罵我也行,但是不可以亂說話。”
他看了眼瞿燕庭懷裡的毛衣:“我喜歡你才會追你,沒追到手就迫不及待在我媽墓前透了個底兒掉,戀愛第二天就忍不住告訴朋友,甚至差點向我爸承認。我給你的喜歡是心甘情願,你不該用’止損’來形容。”
“即便我和你在一起真有什麼損失,我自己會承擔。”
“我剛才沒有嚇唬你,也沒騙你,這些天我一直在思考。”
“我容易衝動,不成熟,經常做事不過腦子。今後我會改,但需要一點時間。”
“你願意等我改正麼?”陸文滾動喉結,用原話說,“如果不願意,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瞿燕庭混沌得說不出話。
陸文一步邁到他麵前,拿出這輩子最大的定力忍了四天,本想堅持到晚上,結果因兩個字前功儘棄。
他問:“要跟我和好嗎?”
瞿燕庭眼眶微紅,不住地點頭。
“再喊一次寶貝。”陸文低聲說,“以後換成我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