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普通的情侶那樣,吃飯逛街看電影……仔細想想,他們戀愛以來隻外出吃過一頓飯,還被粉絲發現中途夭折。
陸文把瞿燕庭塞進跑車裡,把賓利先扔這兒,發動引擎上了路。超跑地盤低,瞿燕庭不太習慣地扭了扭,舉著棉花糖。
“我扔了吧,拿著費事兒。”陸文說。
瞿燕庭躲開,嘀咕道:“又不費你的事……我忽然想吃了。”
他舔了一口,齁兒甜,淡淡的芒果香精味,上次吃的時候他爸還活著,真是久遠的記憶。沒想到,生命裡會出現第二個給他買棉花糖的人。
瞿燕庭被甜得停下緩緩,說:“咱們去哪?”
陸文挑出最想乾的:“我想看電影,好久沒去過電影院了。”
他說完側目,見瞿燕庭的唇上沾著一點糖霜,神情籠罩在霞光下變得飄忽,這不會隻是擔心被發現的反應。
“怎麼了?”陸文伸手去牽,“跟我說說。”
瞿燕庭沉吟答道:“小時候經常跟著我爸在電影院,從他去世後,我再也沒進過電影院的大門。”
懷揣過世父親的導演夢,卻不敢再進放映廳……紅燈,陸文刹停在大片車流裡,側身托住瞿燕庭的臉,說:“你害怕嗎?”
瞿燕庭搖搖頭:“我不知道。”
“我陪著你。”陸文說,“你從前怕的,抵觸的,我陪你一樣樣去試。”
鼻息靠近,瞿燕庭被陸文舔掉了唇上的糖霜,他被平息恐懼,被慰藉痛苦,被陸文和小歌星重合的剪影蠱惑到心神。
車河流動,陸文帶瞿燕庭去了西區的諾爾斯俱樂部。
影院在俱樂部頂層,私密性很好,放映廳的卡座椅背高過頭頂,給人極大的安全感。瞿燕庭並沒想象中那麼不適,但有
點局促。
陸文不斷分散他的注意力,問:“小作家,想喝什麼?”
瞿燕庭隨便決定:“烏龍茶。”
“吃玉米片還是薯條?”
“聽你的。”
“配酸奶醬好不好?”
“嗯。”
“水果組合要八種還是十二種?”
“都好。”
陸文點完小餐,滑動屏幕研究看哪部電影。最近上映了四五部新片,按照票房
和評分排序,曾震的片子排在第一位。
他說:“咱們看曾導的新片怎麼樣?”
瞿燕庭問:“你不介意看到靳岩予嗎?”
陸文無所謂道:“他又不是主角,再說強者是不怕直視對手的。”他挺得意地拽了句,“那我點了啊。”
等燈光熄滅,一切高級華美的設備和裝飾被模糊,瞿燕庭有了身處二十多年前老放映廳的錯覺。
大銀幕上龍標閃爍,電影開始了,他慢慢靠住陸文的肩膀,陸文歪頭蹭他的發頂,摸黑喂他吃玉米片。
安靜度過半小時,一波激烈的情節過去,陸文客觀評價道:“把私生活和專業能力分開看,不得不承認曾震真的厲害。”
瞿燕庭“嗯”一聲,的確,事業上的高度是無法摻假的。
陸文繼續說:“靳岩予出了名的演技差,在次都被調/教得順眼了,起碼在電影裡不違和。”他越來越能體會到,導演對於演員的影響。
瞿燕庭道:“曾震帶出過影帝影後,讓小新人一飛衝天,所以多少人都渴望跟他合作。”
陸文嘟囔道:“我要是能演他的片子就好了。”
瞿燕庭不知說點什麼,也不想深談這個話題,便沒有吭聲。
一場電影結束,兩個人準備找地方填一填五臟廟,俱樂部裡有西餐廳,但陸文想吃燒烤,用手機搜尋附近的燒烤店。
電梯層層向下,到停車場,他們前後腳走向不遠處的車位,經過一輛黑色轎車時,鳴笛聲在寂靜的停車場內乍然響起。
“操啊!”陸文嚇得一蹦。
瞿燕庭也心頭一緊,第一反應是記者,立刻跨了一步把陸文擋在身後,那輛轎車的駕駛門打開,下來一個衣冠整齊的中年男人,原來是司機老嚴。
陸文愣道:“嚴叔?”
老嚴繞過車頭,昨晚他接陸文和瞿燕庭離開盛典,早晨去瞿燕庭的住處接這位少爺,晚上又碰見他們出雙入對。
司機在這兒的話……陸文反應過來:“我爸來俱樂部了?”
老嚴說:“嗯,陸先生每月這兩天來放鬆一下,打打球。”
這時電梯再次降落到底,梯門拉開,陸戰擎穿著件黑色棒球衫走出來,小臂搭著風衣,手臂肌肉在運動後微微充血鼓脹。
不過三五米,陸戰擎大步移動間先看到親兒子,走近站定,恍然發覺陸文身旁就是那位姓瞿的編劇。
“爸,這麼巧啊。”
擇日不如撞日,陸文轉身站在陸戰擎和瞿燕庭之間,說:“我介紹一下,這位是瞿燕庭。瞿老師,這是我親爸。”
陸戰擎哼了聲:“難道你還有後爸?”--
陸文傻笑:“萬一我在外麵認乾爹呢?”
瞿燕庭卻無心玩笑,他萬萬沒想到會以這種方式見到陸文的父親,衣著隨便,在大晚上的停車場,一句都沒準備好的措辭。
他儘量讓自己看上去大方,伸出手,說:“伯父您好,我叫瞿燕庭。”
陸戰擎回握,聲音全無波瀾:“你好。”
打完招呼,陸戰擎看了眼表盤,不早了,也沒有在
停車場聊天的興趣,往車廂走,老嚴有眼色地跟上去開門。
瞿燕庭僵硬地杵在原地,對方沒有多說一句話,態度已非常分明,他垂著雙臂,惶然地蜷起握過的手。
車門打開,陸戰擎委身坐進去,在車門關閉前忽然開口,對陸文說:“明天有空回一趟南灣。”
瞿燕庭心如鼓擂,手心呼呼冒汗。
陸文猶豫道:“明天啊……”
不料,陸戰擎又說:“瞿先生也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