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千新聞都不及這一則聲明嚴重,一錘定音般,整個娛樂圈都確定陸文徹底得罪了曾震,觀望中的圈內人紛紛出聲站隊。
藝人、導演、製片、編劇、節目組……從個人到團隊,從台前至幕後,抵製的潛台詞,是一場心照不宣的隱性封殺。
有了業內的引導,大眾的指責成倍席卷網絡,暴力狂,劣跡藝人,有爹生沒娘養,給曾震提鞋都不配……局麵演變成一場圍剿的狂歡。
惡意傾巢,隔絕網絡似乎可以掩耳盜鈴一會兒,切實的損失卻無法忽略。一天之內,正在談的資源基本全部停擺,影視邀約陸陸續續被片方撤回。
無數代言、商業合作,因陸文的形象大打折扣,要一筆筆清算,一個個賠付違約金。
仿佛外麵是驚天動地的海嘯,而一方餐桌上卻波瀾不驚,清脆的一聲,陸文將象牙筷放上陶瓷筷托,擦擦嘴吃飽了。
瞿燕庭也咽下最後一口米,停下來。
兩個人默契地對當下的窘境隻字不提,打了聲招呼,陸文帶瞿燕庭上樓回房間。
腳步聲消失,陸戰擎靠住椅背,也不吃了,說:“收了吧。”
玲玲姐乾著急:“小文怎麼不跟您說啊,您也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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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欠他的?”陸戰擎道,“現在有人管他了,我乾嗎費那個心。”
陸文不知被人編排,回房間關上門,先給瞿燕庭的手換了藥,再放水泡澡,好像這隻是一個如常的夜晚。
在得知瞿燕庭的過往後,陸文什麼都不怕了,也不怵,隻要對方安穩快樂的在他身邊,千千萬萬陌生的傻逼說什麼他根本就不在乎。
天熱了,瞿燕庭洗完澡借穿陸
文的大T恤,頭發也不吹,濕漉漉地窩在床頭看手機。陸文挨在一旁,將爆滿的未讀大致看了看。
孫小劍發來一份文件,涉及多個品牌合作方,連同電影片方,陸文看見密密麻麻的數字就頭疼,說:“好多違約金要賠啊,你給我算。”
瞿燕庭認真瀏覽,有些驚訝:“你這段時間簽了這麼多代言?”
“對啊,我最近很火的。”陸文想了想,自信道,“靠,現在應該沒人比我火。”
瞿燕庭見他有心情開玩笑,便安心一些,將林林總總的金額算了算,說:“談妥需要時間,這是你們公司預估的各家數字,讓你心裡大概有數。”
陸文對金錢一向沒概念,湊瞿燕庭耳邊說了個數字,道:“我最近賺的,夠賠嗎?”
“我也不確定。”瞿燕庭不太了解藝人這方麵,習慣性往悲觀處考慮,“不夠也沒關係,我有積蓄。”
陸文生下來就沒體會過“錢不夠”的感覺,他名下資產足以應付,但八卦地問:“哇,你有多少啊?”
固定資產,股票基金,瞿燕庭沒辦法給一個確切的數值,回答:“應該夠養你吧。”
陸文一下子摟住瞿燕庭,大狗似的在瞿燕庭沾著潮氣的頸窩裡拱,他也不明白為什麼心花怒放,就感覺滿足,感覺在被人寵愛。
他說:“可我很費錢。”
瞿燕庭抱住陸文的腦袋:“越帥的越費錢,我努力賺吧。”
兩個人心情好了許多,陸文再沒鬆開手,抱著瞿燕庭算完了賬。經濟損失隻是一部分,接下來的路該怎麼走才是真正的難題。
回避不是辦法,陸文問:“瞿老師,下一步你有什麼打算?”
一切關係和恩怨都需要厘清,瞿燕庭和陸文是一體的,他必須麵對,說:“我要找曾震,曾震應該也在等我找他。”
“好。”陸文說,“我陪你。”
瞿燕庭的眼睛微微紅腫,側躺壓在枕頭裡,陸文一下下輕拍他的後肩,直到他呼吸綿長。
夜漸漸深了,陸文靠著床頭獨自失眠,他裝作沒心沒肺,實際上難受得要死。瞿燕庭的遭遇不停在他眼前閃回,心臟揉著怒火一揪一揪地疼。
等瞿燕庭睡熟,陸文放輕動作下了床,他也不知道想做點什麼排遣,漫無目的地下了樓,經過吸煙室聽見黑膠碟的聲音。
陸戰擎坐在長沙發上抽雪茄,門響,不回頭便判斷出是誰的腳步聲。陸文繞過來,隔著兩座坐下,開口說:“爸,還沒睡呢。”
陸戰擎道:“你也不睡?”
“還不困。”
陸文來回摩挲大腿,都熱了:“對不起啊……我又惹麻煩了。”
陸戰擎沒興趣跟親兒子打太極,這家夥低眉順眼地服軟,那他就主動鋪個台階好了,問:“能應付得了麼?”
不料,陸文回答:“嗯,能。”
陸戰擎夾著雪茄一頓,重複道:“你能應付?”
“我能。”陸文篤定地說,“我和瞿老師</一起麵對。”
陸戰擎不想兜圈子,挑明道:“不用逞強,我讓你們回來,就是——”
陸文膽大包天地打斷他,說:“爸,我惹的麻煩我自己處理。錯的是我,我一力承擔,錯不在我,我絕不給人當孫子。”
陸戰擎盯著他,分辨了一會兒,無可指摘地沉默著。他猛然清醒,陸文不顧他反對做演員之後,一次次波折裡從沒尋求過他的庇護。
陸文也看著他,說:“爸,你隻要相信你兒子沒錯就行了。”
這種滋味很陌生,陸戰擎沉聲道:“好,我信。”
陸文咧開嘴,又恢複一點缺魂兒樣子:“前三十年緣分不夠,未來的大半輩子我要好好保護瞿燕庭,所以我必須自立。當然了……以後家產還是要繼承的。”
陸戰擎又想踹他,又想摸一下他的頭,良久隻緩緩道出一句感慨:“你好像沒變,也好像變了不少。”
陸文說:“因為愛讓人長不大,愛也讓人長大。”
陸戰擎險些被繞進去,琢磨片刻皺起眉:“你的意思是父愛讓你長不大,你媳婦兒的愛才能讓你長大,是不是?”
上次挨揍的回憶湧上心頭,陸文膽寒道:“我媳婦兒就在樓上呢!你可彆欺負我!”
陸戰擎恨鐵不成鋼,笑罵了一句:“滾吧。”
陸文也困了,麻利地起身往外走,到門口一回頭,望著陸戰擎的背影狠了狠心,朗誦道:“父愛如山,你永遠都是我爸!”
門關上,陸戰擎把雪茄捏變了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