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穿衣的賀續蘭和沒穿衣的賀續蘭仿佛是兩個人。
穿衣服的賀續蘭清新雅致,如若仙人,不穿衣服的他,侵略性十足,像妖。
賀續蘭俯身欺近榻上的雪芽,淡褐色的眼眸在此時竟透著邪氣,“崔沛算什麼東西,他應該慶幸自己死得早。”
崔沛是先帝之名諱。
他說完就抱起榻上的雪芽,一起入了浴池。
雪芽被賀續蘭方才的言論嚇到,一時說不出話來,他愣愣地泡在水裡,漸漸的,困意上來,他眼皮子慢慢閉上了。
後來,他好像被人輕輕拍臉拍醒了,那人喂什麼東西給他喝,他不願意,那人說喝了就讓他睡覺,雪芽這才將那個東西喝了,倒是不苦。
*
翌日,雪芽醒來的時候,感覺全身沒有哪裡是舒服的,頭昏昏沉沉,喉嚨也疼得厲害,不過不知為何,舌頭居然麻麻的。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意識有些恍惚。
他現在在自己的床上,可是他為什麼會在自己的床上?
他記得昨日他在登高樓下麵等,因為太冷了,就跑到水溪殿偷偷喝了兩杯酒,然後他往登高樓那邊走……
雪芽渾身僵住,他想起來了,他被人撞進水裡了,不過他隻記得他被人撞進水裡,剩下的事情就一點都不記得了,包括他是怎麼回來這裡的,他也忘得乾乾淨淨。
正在雪芽努力回想昨夜發生了什麼時,房門突然被推開。
有人進來了。
“誰?!”雪芽昨夜差點死了一回,如今聽到任何風吹草動都非常害怕。
“我,小平子,你醒了啊。”是之前照顧過雪芽的那個小太監。
小平子快步走到雪芽床邊,撩開帳子往裡一瞧,見人的確是醒了,忙將床帳用銅鉤鉤好。“你總算醒了,太醫之前來過一回,我正發愁怎麼喂你喝藥。”
雪芽看著小平子,試探地問:“我怎麼了?”
“你不記得了?”小平子眼神驚訝,“你昨夜不小心掉水裡去了,幸好被巡邏的禦林軍發現,連忙把你從水裡救出來。”
雪芽皺了下眉,是禦林軍救了他?為何他毫無印象?
可能是他暈了吧,所以完全不記得了。
“那昨日撞我的人捉到了嗎?”雪芽想起最重要的事情。
小平子啊了一聲,似乎不明白雪芽的意思。
雪芽看到小平子的反應,頓時明白過來,小平子肯定是不知道有人把他撞下去的,他問小平子也沒有用。
撞他的人會是誰?
雪芽想了一會,就想到了賀續蘭身上。
是賀續蘭派人殺他?賀續蘭上次下的藥不夠殺他,所以又來一回嗎?
雪芽想到這個可能就渾身發寒,喝了藥之後就一直窩在被窩裡,直到崔令璟出現。
崔令璟進來時,屋裡鴉雀無聲,像是沒有人,連燈沒點。伺候崔令璟的宮人立刻進來點了燈,怕屋子的下等炭熏到崔令璟,立即換上銀骨炭。
崔令璟手裡抱著一個湯婆子,慢慢踱步到床邊,見床上窩著一團,藏得嚴嚴實實,連頭發絲都不露出來,眉毛不由輕輕一挑,“還沒醒?”
小平子候在門口,聽到此話,立刻答道:“回陛下,下午就醒了。”
雪芽冷不防聽到崔令璟的聲音,先是懷疑自己聽錯,待後麵覺得應該沒聽錯,才將被子扯下一點,露出眼睛。
小狐狸眼在崔令璟身上溜了一圈,確定這的確是崔令璟後,眼眶迅速紅了。
崔令璟看著雪芽這作態,知道這家夥又要撒嬌,微微側過臉,“你們先出去。”
宮人得令退下,離去前,不忘闔上門。
“你還委屈,新年第一天就鬨得奉瑞宮叫太醫,朕沒罰你已經算是對你仁慈。”崔令璟在雪芽床邊坐下,言語刻薄。
雪芽自認為自己是死裡逃生,一顆心還忐忑著,現被崔令璟一頓數落,正在生病的他不愛伺候崔令璟的冷言冷語,拉起被子又蓋住了臉。
崔令璟見狀,有些稀奇,他原來諷刺雪芽次數不算少,但每次對方都黏糊糊、軟綿綿地貼過來,這還是雪芽頭一回甩臉子。
他伸過手去扯雪芽的被子,雪芽還不讓扯,不過他力氣本來就不如崔令璟大,更何況現在又生病,不過兩下,被子就被扯下。
崔令璟本還想繼續嘲諷,但看到雪芽兩頰燒紅,眼睛也紅紅的,明顯是病容,抿了下唇,換了句話,“好了,拿喬拿一下也就夠了,朕剛從外麵回來就來看你,你還不高興?”
雪芽瞅崔令璟一眼,“陛下從哪裡回來?”
崔令璟說:“太後那裡,太後今日也病了。”
嗯?
雪芽瞬間有了精神,“太後也病了?”
“對,而且還跟你一樣,也是得了風寒。”崔令璟說到這裡的時候,神情有些困惑。突然,他伸手摸上雪芽的臉,輕輕摩挲著,聲音極輕地說:“難道相貌接近,連生病都會一起生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