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續蘭臉上、身上全是血, 明顯是剛經曆一場鏖戰,他看清裡麵的雪芽,一把把棺木蓋推開。迅速將裡麵的雪芽抱了出來。雪芽被關在裡麵不少時間, 又穿得繁瑣,汗水把鬢角都打濕,妝也花了, 看上去可憐極了。
賀續蘭先抓住雪芽的手腕, 探查脈象後, 神情才驟然放鬆,等看清雪芽淚汪汪的雙眸,連忙把人摟入懷裡, 輕撫著背安撫。
“沒事了,沒事了, 官官。”他輕吻著雪芽的額頭,眼神轉到棺木裡的崔令璟時, 隻剩陰寒。
雪芽一顆心在見到賀續蘭時終於安下來, 而驚嚇過度的他沒多久就昏死過去, 等再醒來已經是兩天後。
雪芽緩緩睜開眼, 眼裡還有迷糊,他有些反應不過來這是哪裡, 迷茫地翻過身想看看外麵, 而他才剛發出點聲響,就引起外麵人的注意。
“醒了?睡飽了嗎?”賀續蘭走到床邊坐下, 看到雪芽愣愣地看著他,不由挑了下眉, “還沒睡醒?”
雪芽眨了下眼,又伸手揉揉眼, 發現眼前人真的是賀續蘭的時候,直接哇的一聲哭了。他哭得凶,賀續蘭把人抱懷裡都哄不住。
不過雪芽也沒能哭多久,因為他後麵一哭,賀續蘭就親他,不僅親他嘴,還把他眼淚都吃了,雪芽本是在抒發自己心裡的委屈和害怕,可被親著親著,意味就漸漸變了。
“哥哥。”雪芽聲音慢慢軟下去。
賀續蘭應了一聲,把手拿出來,“你睡了好久,該餓了吧,小廚房備好了膳食,都是你喜歡吃的,我抱你過去。”
雪芽還有些暈乎,不願意讓賀續蘭離開,可聽到賀續蘭說有他喜歡吃的東西,不由開始糾結。他咬了下唇,又盯著賀續蘭那張臉看。
許久沒見到賀續蘭,他覺得賀續蘭變得更好看了。
“哥哥還是先吃我吧。”雪芽糾結完畢,伸手摟住賀續蘭的脖子。
官路上,一輛馬車疾馳而過。
馬車裡偶傳出幼童哭聲,繼而又傳出男子安撫聲。
“殿下莫哭,看這個。”男子拿著小老虎布偶逗麵前的幼童。
可幼童不怎麼給麵子,依舊在哭,“我要母親。”
“殿下的母親也正在往寧奉的路上,等到了寧奉,殿下就能見到母親了。”
幼童聽到這話,眼淚總算止了些,但沒多久他又問:“那母妃呢?什麼時候能見到母妃?”
尹青懸聽到此話,沉默了一會才說:“如果有緣,殿下還會見到他的。”
哄了一路,元思總算累睡著了,尹青懸挑開車簾看了下外麵,又從懷裡拿出一瓶藥。他盯著藥看了許久,便將其瓶塞打開,把裡麵的藥液傾倒在馬車外。
幾日前。
“陛下今日讓太醫院開一味藥,要求讓人能走得不痛苦。”大太監小聲說。
尹青懸神情一凜,半晌他方道:“我知道了,明日我拿瓶藥給你,你知道該怎麼做。”
大太監點頭,“奴才知道。”他頓了頓,“那奴才的家人……”
“我會把他們一起帶去寧奉,你放心。”
大太監聽到這句話,快喜極而泣,“有尹相這句話,奴才就放心了,奴才是沒根的人,也無法在老母麵前儘孝,這些年多虧尹相的照拂,若不是尹相那日肯為奴才請禦醫去宮外看奴才老母,奴才的老母恐怕早就沒了。”
大太監雖然是崔令璟身邊最得臉的奴才,但也隻是個奴才,請不到太醫院院首去為自己老母看病。大太監當時去求了崔令璟,可那時候崔令璟正在為乾旱一事憂煩,沒聽大太監說幾句,就讓人滾出去。
大太監傷心不已,雖說年紀一把大了,但想到自己家裡生病的老母還是急得直掉淚,而這一幕恰巧被尹青懸撞見。
幫尹青懸換藥,大太監自認是背叛了崔令璟,所以崔令璟身死,他便一頭撞死在柱子上,以身殉主。
等雪芽吃飽喝足,已經入夜。他憊懶地窩在賀續蘭懷裡,腳丫子偶爾愜意地動一動。隻是這愜意時光沒多久就被打破,外麵有人在喚。
“陛下。”
聽到這聲陛下,雪芽明顯一驚,他仰頭看著身旁人,“哥哥。”
賀續蘭像是洞悉了雪芽所思,安撫性地摸了摸雪芽的臉蛋,“等我回來再跟你解釋,若累了,先睡一會。”
說完這話,賀續蘭起身離開,被留在床上的雪芽呆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現在賀續蘭是皇帝,那他的好日子就來了,再也不會有人欺負他了。想到這裡,雪芽忍不住抱住枕頭滾來滾去,可沒滾幾下,他臉上的笑突然凝固。
等等,賀續蘭是皇帝,那他就要納妃,要有子嗣。雪芽不禁想到原來從一個上了年紀的小倌那裡聽來的話。
“妓女再怎麼樣也比我們小倌好上許多,她們被贖身後,若是生下一子半女的,說不定還有機會進門,不用在外麵當外室,就算以後年老色衰,她們的相公多少會看在孩子的麵上對她們好些,就算夫君不疼愛,也有長大後的孩子給她們養老,而我們呢,是男人,不會生孩子,老了,不好看,還不知道要落個什麼樣的結局呢。”
雪芽忍不住哆嗦了下,他連忙從床上爬起,連鞋襪都沒穿就想出去找賀續蘭,隻不過到殿門處就被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