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床上的裡昂眯了眯眼,隨即打了個哈欠道:
“她問了我的生日然後一頓亂算,結果算出來的東西全都沒準,可能是覺得麵子上掛不住,就非說我告訴她的生日不對……嗬嗬,簡直是三條腿走不穩路,非要埋怨路修得不平,你說好笑不好笑?”
“那要看你付沒付錢了。”
聽見裡昂隻是隨口一問,鬆了口氣的安娜重新恢複了平靜,笑著回答道:“你要是沒付錢,那就是她好笑,你要是付了錢,那就是你好笑”
“去去去,我看你才好笑!都這麼晚了,趕緊回去睡覺吧!”
擺出“長兄的威嚴”,攆走了調侃自己的妹妹後,看著小窗戶倒影上鬆了一口氣,有些忙亂地推門離開的安娜,裡昂的眉頭不由得死死地擰了起來。
雖然安娜掩飾得很好,但終究還是出現了一些不自然。
對於彆人來說可能注意不到,但對於曾經和她朝夕相處幾個月,並且一起在地獄裡熬了兩年的裡昂來說,這些不自然的地方真的太過明顯了。
她有事在瞞著我……
按照安娜的性格,見到照片掉了之後,她多半隻會說一聲“哎呀,怎麼掉了。”而不是講那麼大一通,後麵更是停下收拾行李坐在床邊,像是刻意在給自己問問題的機會一樣。
還有,看她照片上的模樣,這起碼是七八年前,甚至更久的事了,但聽到自己的問題後,她卻連個回憶的過程都沒有,就直接給出了回答。
不過是寥寥幾句話,便把當年發生的事全部娓娓道來,一切都解釋得嚴絲合縫,幾乎沒有半點兒能夠質疑的地方,簡直像是事先已經排練過了無數次似的。
等後麵問起生日的時候,小窗倒影上她那明顯嚇了一跳的表現,更是直接坐實了自己的判斷。
就像黑山羊說得那樣,
星空之主出錯的概率幾乎為零,所以去水利公司那天確實是自己的生日。
而安娜奇怪的表現,證明她肯定知道些什麼,但她又出於某種原因,並不想把真相告訴自己,甚至已經提前編好了瞎話……
麵對這些簡直呼之欲出的證據,上輩子飽經各種狗血情節熏陶的裡昂,幾乎瞬間便產生了一個理所當然的猜測。
所以……我是被收養的?
泛起了這個頗為狗血的念頭後,心情異常複雜的裡昂立刻翻身下床,躡手躡腳地走到打包好的行李前,取出那本舊相冊翻了起來。
然而看了會兒舊照片後,裡昂重新扭過頭望向小窗,望著倒影上和父親一模一樣的黑頭發,以及和母親極為相似的英挺眉眼,一時間不由得犯了難。
就算收養的不是陌生人,而是表親的孩子,也不大可能同時擁有兩邊的特點吧?難道還是我想多了?
……
帶著一肚子懸而未決的困惑,裡昂一直輾轉反側到後半夜,才勉強睡了那麼一小會兒。
等到天剛蒙蒙亮時,雖然還遠沒有睡夠,但被安娜從睡夢中喚醒,得知馬車已經到了後,裡昂隻得迷迷瞪瞪地爬起來,扛起行李走到了老兵巷的巷口。
強撐著把行李塞進貨箱,又跟提前租好的馬車夫說了下地點後,才睡了一個多小時的裡昂,便抱著同樣昏昏欲睡的弟弟妹妹鑽進了四人馬車。
而跟在後麵登上馬車的安娜,看著他困得連眼睛都睜不開的模樣,不由得又好氣又好笑地埋怨道:
“哥!你昨天不是睡得挺早嗎?怎麼現在困成了這樣?”
“昨天……哈切……昨天晚上腦子有點兒亂……前半夜基本沒怎麼睡……唔……讓我靠一會兒……”
身子隨著馬車的晃動往旁邊歪了歪,倚在了神色有些慌亂的安娜肩上後,確實困得要命的裡昂虛眯著眼睛,帶著三分的試探與十二萬分的認真,在她耳邊輕聲承諾道:
“放心吧……你不想說的事,哥都可以不問。
還有,你其實可以像我靠著你一樣,放心地依靠我……我向你保證,不管今後會發生什麼,你永遠都是我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