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齊看向十福晉。
科爾沁、喀爾喀,塞外蒙古,那是真正的“天似穹廬,籠蓋四野。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的好地方。
她們這一輩人,出生在京城,成長在京城,和四福晉這樣有機會去到蘇祿群島不要想,能去去科爾沁也是好的。
偌大的馬車裡,十來位福晉一起看向十福晉,眼神那個熱切,就是正在傷心的九福晉,也覺的她很需要去塞外疏散疏散壓抑的心情。
十福晉一開始沒明白。
她一個光頭阿哥的小福晉,還是排行十的福晉,都看她做啥?
她很期待去關外看看自家爺,也很樂意帶嫂嫂弟妹們去自己的家鄉看看。可是她也不敢去找皇上撞木鐘啊。
八福晉發現她實心眼地不明白,伸手指,朝上指指。
十福晉:“……”
上麵?皇上?十福晉剛要說她不敢,猛然想起來……
十福晉那個激動。
“我明天送弘暄進宮進學,去給太後娘娘請安。”
“聽說今年皇上去承德,回來的時候,三公主和四公主可能都會跟著回來。六公主留下的成袞紮布,十三公主留下的一對女兒,都來承德,可能都會來京城。”
三福晉、四福晉這些已經知道的福晉們沒有做聲,不知道的福晉們卻是大為驚訝,十二福晉直接問道:“十嫂是說?”
等幾位公主回去蒙古的時候,她們看看能不能跟去?
還是求太後娘娘,從承德直接去科爾沁?
十福晉輕輕搖頭,發現九嫂情緒好了一些,大著膽子接著說道:“最好是從承德直接去科爾沁。”
回來後再去,就她們一夥福晉,根本不可能,但你要哪個成年宗室阿哥帶著兵馬護送,更不可能。
其他的福晉們當然也都明白這個道理,就算是她們自己出銀子,那也不可能。
三福晉發現四弟妹沒說話,自己先發表意見。
“每次公主下嫁出京去蒙古,都是有皇子阿哥或者大將軍專門護送。”還有幾次,皇上有時間還親自護送出嫁,還現在蒙古考察完公主府,才讓公主下嫁,但是公主下嫁和福晉出遊,那能一樣嗎?
“我們就算了,勞師動眾,有違國體。”
眾位福晉都明白三嫂的言外之意,太後娘娘回娘娘探親,這是最好的機會。喀爾喀那麼遙遠彆想著去了,能去科爾沁就不錯了。
四福晉發現眾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雖然她也動心,可還是輕輕搖頭。
“三嫂府裡的孩子都大了。可以放心出門。可我們……就算皇上和太後娘娘都答應了,家裡的孩子們年齡小,如何舍得?十弟妹先說,我家弘晙這個歲數帶去科爾沁,能行嗎?”
說到最後,四福晉看向十福晉。
十福晉聽四嫂提起孩子的事情,想起她兒子弘暄,一股氣卸掉。
“四嫂。科爾沁春夏秋季節去,很舒適。弘晙可以。我倒是不放心我家弘暄。”
眾位福晉一聽,確實是需要先考慮孩子的事兒。弘晙侄子的好身體,虎虎的,一眾小阿哥裡麵沒有比得過他的。但是弘暄,每年換季的時候一不注意就生病。
其他有孩子絆身的福晉們都重新思考,沒有孩子絆身的福晉也思考其他注意事項,四福晉因為聽說弘晙可以去,心裡微動;十三福晉柔柔一笑。
“嫂子們不用擔心。十嫂先和太後娘娘提一提,太後娘娘答應了再說。有能去的跟去,不能去的就呆在京城,等孩子大了再去。”
眾人聽明白了,齊齊誇十三福晉想得很是。
首先三嫂、四嫂、五嫂……可以考慮去,而七福晉、九福晉、十福晉、十三福晉……則是要鄭重考慮。
十四福晉打趣道:“十三嫂是一定不會去的。”
十三福晉臉一紅,輕輕唾她一口。
十三福晉的大兒子弘暾進學了可以放手了,可她二兒子弘晈才剛剛兩歲,正要要額涅照顧的時候,而且她和十三阿哥感情好,十三阿哥還在京城,她怎麼也不需要去“疏散疏散”……
一時間眾位福晉忘記了要商議去科爾沁的事情,都打趣十三福晉。
三福晉首先開口:“你說說,皇家夫妻裡麵,夫妻感情好的,還真沒有比得過我們十三弟和十三弟妹的。”
四福晉樂嗬,隻是瞧著十三弟妹紅紅的麵頰,還是幫一把:“年輕小夫妻不都一樣?”
五福晉接著:“四嫂你又偏心,我們又不是沒有年輕過,哪裡一樣?”
七福晉哈哈笑:“五嫂說得是極,不過這誰也羨慕不來。彆的不說。我們十三弟,那本身就是一個難得的好脾氣人。”
八福晉也笑:“七嫂是說七哥吧。不過這個事情……和脾氣好不好無關,你看我家爺那脾氣好得,對誰都好。”
…………
你一言我一語的,十三福晉的臉蛋兒紅透,卻又不知道怎麼反駁。眾位福晉瞧著她可人的模樣又是笑,九福晉也難得地露出一絲笑模樣。
九福晉想想九爺的脾氣性情,對比九爺平時的為人處世,覺得,自家爺不管哪樣、哪樣都不出挑。
九福晉想著想著,又覺得不值。要是四哥四嫂這樣,八哥八嫂這樣,十三弟和十三弟妹這樣……她就是跟著他死了,也還是笑著。
四福晉發現九弟妹的神色變化,拍拍她的手,樂嗬。
“九弟妹莫要聽他們的玩笑話。”
“自己的牙齒和嘴巴都有打架的時候,何況夫妻過日子,哪家都是一樣。”
八福晉聽到四嫂的話,也是笑話九弟妹。
“九弟妹你仔細想,你要能想起來九弟的一個大錯處,我就服你。”
九福晉此刻隻覺得,她要真能想起九阿哥胤禟的一個大錯處,狠一狠心,心裡也舒坦一點。
眾位福晉的話題又拉回來,說起現在造大馬車的技藝多好,一輛大馬車坐十來個人也寬鬆,還說現在船也好,九阿哥一行人可能兩年就回來了等等。
九福晉讓她們安慰的心裡好受一些,等到下午馬車到了天津衛碼頭,她卻是再也無力思考。
遠處看,十來艘大寶船停泊在港口遮天蔽日,船上一列列旗幟迎風飛揚;近處,宮廷藝人吹奏的送行曲子悠悠揚揚,新擴建的天津衛碼頭擠擠挨挨的,到處都是人頭。
青石板鋪就的小路一直延伸到浮橋,出海的人站在小路儘頭的浮橋邊,依稀可見身穿黃色袍服脖子上帶東珠的兩位親王和其他的阿哥們。
懷恪大格格等一些皇家格格,留在九阿哥府裡安慰堂姐妹們;弘晟、弘曙、弘晙等人皇孫輩分阿哥,卻是陪著九阿哥府裡的堂兄弟一起前來碼頭。
一眾小阿哥跟在各自的額涅後麵一出現,就引起轟動。
無他,小阿哥來送行很正常,可是皇家福晉們都來了,這大大地出乎他們的意料。
受到驚嚇的人群齊齊行禮。
三爺、四爺、八爺等人收到消息,都是眉心微皺,一起看向他們的九弟。
皇家福晉嘛,不怕出來見外人,來就來了,不哭不鬨就行。
九阿哥胤禟沒想到自家福晉來碼頭上送他,一時間懵住了。
此時大約是下午的寅時,太陽西斜,一天中最熱的時候過去,隻是南風還是呼呼地吹著,似乎是催促出行的人快點動身。
四爺看看懷表上的時間,估摸著再不走就要錯過時辰,不等九弟猶豫,趕緊讓人將九弟妹領上來。
九福晉生在京城,長在京城,頂多有幾次跟去承德避暑,天津衛距離京城並不遠,但卻是她第一次來到這裡,第一次看到碼頭的樣子,第一次看到這麼大的船隻,這般沉默送行的人群。
她沒讓任何人攙扶,自己一個人,穩穩地走過長長的青石板路。
這也是她第一次走碼頭上的青石板路,濕漉漉的,路中間是行人走出來的光滑,路兩邊是年久長出來的青苔,人走在光滑的路麵上,腳下的感覺也是滑滑的,很不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