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曆讓他四哥一通收拾暫時消停下來, 為了停止他蓋章的愛好, 他還專門請命去督建西郊的新建築, 每天和泥瓦工們處在一起做活,和建築大家們一起做研究,晚上累到腰酸背痛才回府。
弘曆記得四哥的話:“五弟妹現在的模樣,刻板守禮, 處處拿規矩壓你,你好好想想自己的責任, 想想五弟妹沒大婚之前的模樣。”
他這裡檢討自己的一言一行, 大婚之後自己對福晉的失禮失於尊重;五福晉那裡也因為她四哥的安慰打開心胸,鼓起勇氣,正確對待婚姻和家庭中的一切。
“弘曆有很多缺點,自負自大、感性多情。大婚後都暴露出來, 也是大婚後才暴露出來。五弟妹若最後還是無法接受,四哥給做主。”
反正這輩子有皇後、皇上、四哥在, 弘曆再怎麼樣也無法欺到她頭上,現在還有了四哥的保證,五福晉放下家裡的瑣事兒跟著親友們聚會玩樂,跟著四嫂、各位小四嫂做個小生意, 研究一下伊犁文化,郊遊打馬球……
大婚之前怎麼過,現在還怎麼過,小日子過得不要太舒心。
受影響之下,或者被帶動之下, 三福晉、六福晉、弘皙福晉、弘晟福晉……也一天時間有半天不在家。
反正她們或者孩子已經進學,或者還沒孩子,各家長輩們知道了隻笑笑說一句“大婚了還是小孩子心性”就過去了。
皇家的幾位老少爺們都是有苦難言,心裡苦哈哈的,偏偏麵對始作俑者·弘晙阿哥各種無可奈何。
實際上,弘晙阿哥也有一個小小的後遺症。
這件事情上三妞表現出來的“女強”傾向,他注意到了;弘曆和弘晝他們對於三妞的“清醒”認知,他也注意到了;包括整個“粘杆處”的人對三妞的看法,他也有仔細調查。
九月即將來臨,秋風送爽、丹桂飄香。菊花、紫薇花、木芙蓉、秋海棠、百合花、茶花……陸續開放,太陽慵懶的時候配合美味的茶點香,秋雨淒淒的時候配合殘荷聽雨、蟬鳴蟲叫,心情好,不管天氣、環境怎樣變化總是心情愉悅開懷。
幾位庶福晉側福晉有孕的消息確診後,秋天的西花園裡更是到處洋溢著歡樂和幸福,彆有一番“秋收的喜悅和期待”。
弘晙調整自己的心理狀態,準備好胎教和小寶寶們出生的各種事宜,當然,他也有機會找到三妞談話。
“這次處理鹽商、銅商紛爭的案子,三妞做得很好。”
“不好。”
“怎麼不好?”
“爺這麼忙還找三妞談話,就是不好。”
弘晙笑出來,示意三妞坐下來說話。
端起茶盞輕抿一口今年的正山小種,茶香彌漫中,心神完全安靜下來,語氣也是慢悠悠的閒適。
“爺在準備過二十二生辰。”
“三妞記得。”
“三妞比爺打一歲,十五歲進入粘杆處,今年二十三歲了。”
“三妞知道。”
“當初說好的,滿十年,到了二十五歲可以嫁人。三妞可有什麼想法?”
“三妞不要嫁人。”
三妞一聽小四爺和她提起年齡的事兒就大約猜到今兒要談的話題,不急不緩地說出自己的決定。
弘晙則是眉眼皺巴,閒適不再。
定定地看著三妞的眼睛,聲音裡帶著不認同:“三妞你確定?”
“女子適合生育的年齡就這麼幾年,你確定,不嫁人,也不生孩子?”
三妞淡定從容:“爺是說,三妞可以找一個男子生孩子,但不一定嫁人?”
弘晙:“……”
“不要曲解爺的意思。”
“沒有曲解爺的意思。”三妞麵色嚴肅,目光迎著小四爺的眼神,不躲不退避,“三妞對成親沒有絲毫的幻想和期待,其實對於生娃也隻有一絲絲向往。可是,三妞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好一個母親。”
這確實是一個事兒。
弘晙朝玫瑰椅的椅背一靠,姿態和話語都好像好朋友聊天一樣的自然:“我聽說,三妞的家裡人還在找三妞。”
三妞的表情終於有了一絲絲變化,卻也隻是那麼一絲絲,那麼一瞬間。
“他生病和去世的時候,我都送了銀子過去。娘親沒去世之前,我奉養她好幾年,儘了女兒的孝道。至於哥哥嫂嫂,無非就是希望我可以照顧提拔他們一二,甚至還想著我能過繼一個他們的孩子,繼承我的家業。”
“本就沒有多少感情,隻當一個遠方親戚。我若嫁人,就是潑出去的水,家業理應全留給我的子女,反正他們也沒給我一個銅板的嫁妝。我若不嫁人,我也是他們賣出去的人,生死輪回都和他們無關,更何我的家業?”
弘晙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