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最終周氏也沒有再說什麼,即使她在府中作威作福,也不敢乾預羅閆安的決定。
她看向容悅,被人當眾下了麵子,她心底恨極,近乎咬牙切齒:“既然你的病好了,那接下來少爺就交給你了!”
容悅沒說話,如今羅玉畟撐不了多少時日,即使周氏不說,她也會尋機會將此事接過來。
但是一邊的柳茜卻是皺了皺眉頭,周氏冷眼看向她:“怎麼,我連這點事都做不了主了?”
柳茜微頓,才恢複一臉平靜:“夫人言重了,奴婢不敢。”
周氏冷哼一聲,狠狠地刮了容悅一眼:“若是我兒再有閃失,我定饒不了你!”
容悅麵無表情地和她對視。
她什麼都能忍,唯獨不能接受旁人牽扯到她娘親關氏。
待周氏離開後,屋裡安靜下來,玖思去扶容悅,才發現她握著帕子的手有些輕顫,玖思著急地看向容悅,卻發現她失神地不知在想些什麼。
容悅此時腦海裡全是“掃把星”“災星”,她身子僵硬,好似又回到當初關氏剛去世的那段時間。
玖思叫了她好幾聲,她才回神。
“少夫人你怎麼了?”
“我沒事。”容悅避而不答,擰眉看向她:“你方才太衝動了。”
她知道玖思是護主心切,但是若周氏氣昏了頭,也未必會顧忌羅閆安。
玖思張口就要反駁,可餘光瞥見柳茜,她才不情不願地:“少夫人,奴婢知道錯了。”
這時,容悅才看向一旁的柳茜,扯了扯嘴角:“方才謝過柳茜姑娘了。”
柳茜低頭:“少夫人客氣了,這是奴婢該做的。”
她的主子是羅閆安,既得了吩咐伺候容悅,自然不會讓周氏動了她。
容悅也沒心情和她多說,視線落在了喝藥昏睡過去的羅玉畟身上,她眸色閃了閃,讓人去將大夫尋來,揮退下人。
柳茜要將此事稟告給羅閆安,也就順勢出了去。
此時大夫走進來,容悅問他:“少爺的情況究竟怎麼樣,你如實同我說!”
她見過平輿街的難民,自然知道羅玉畟已經病入膏肓,絕不會像是周氏以為的那樣,可以撐過去。
大夫見屋裡隻有她一人,頓時滿麵苦色:
“少夫人,非是老夫沒有儘全力,而是老夫無能為力啊!”
容悅似愣了下,有些頭疼地靠在玖思身上,她艱難地問:“你隻說,少爺還有多少時日?”
大夫擦了擦額頭的汗,才說:“最多撐不過兩日。”
他話音落地,容悅似泄了氣,整個人癱軟在椅子上,怔怔地說不出話來。
半晌,她才回神,閉眼道:“你退下吧。”
屋裡沒了人,容悅讓玖思扶著她站起來,她站在二重簾外,掀開簾子,看向裡麵的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羅玉畟。
她眸色有些複雜。
從羅府提親,到她寫信求助關府卻毫無音訊,再到紅霞披頭被送進羅府,隔日他與周方琦相視一笑的情景一幅幅在腦海裡閃過。
從最初的好奇,到想和他相敬如賓,最後反目成仇。
短短一年,仿若已經過去了半世。
容悅輕呼一口氣,眼底神色漸漸恢複平靜。
她說:“這兩日,我留下來照顧他,你回去。”
玖思想拒絕:“少夫人——”
容悅打斷她:“現在回去!”
她臉上神色不容置喙,玖思咬唇不再說話,容悅才緩下神色,看向她,輕聲說:
“若是遇見他的人,便……將這些時日的事如實說了吧。”
玖思自然知道這個“他”指的誰,當下點點頭,看了她一眼,才慢慢地退了出去。
天色近晚,玖思出了前院,深深地看了一眼被關上的大門,她沒有回印雅苑,而是直接繞了小道,朝澹溯院而去。
此時的厲晟剛從城主府回來,昨日聖旨到了梧州。
裡麵寫了對羅氏的處罰——滿門抄斬。
他昨日並未回羅府,並不知羅府發生的事情,所以在院子前看到玖思時,他眸色一沉。
玖思這般跑來尋他,還隻有容悅被禁足那一次。
厲晟將人帶進了院子,擰眉問她:“發生了什麼事?”
玖思將這兩日發生的事情一言一語全部說清,包括羅閆安的想法,以及今日周氏罵容悅的話。
厲晟眼底神色越來越冷。
倒是他身後的祁星看了他一眼,那日他說美人計用錯了人,他便在想,若是當真用對了人,那才是搗了馬蜂窩,果不其然。
厲晟站在台階上,身邊氣壓越來越低,院子裡的人都低著頭,不敢發出聲音。
半晌,才聽他冷聲問了一句:“她說要親自照顧那人?”
之前的話玖思說得沒有一絲猶豫,此時卻多了些遲疑。
可厲晟卻也不需她回答了,他心沉了沉,說不清什麼感覺。
有些酸,有些澀,好似還有嫉妒那人。
他忍不住抬手捏了捏眉心,同玖思說了一句:“你留下。”
這句話後,他轉身朝外走去,玖思愣愣地待在原處,還是莊延提醒了一句:“侯爺讓你在這裡彆出去。”
她有些發愣地問了一句:“為什麼?”
莊延看她一臉茫然,挑了下眉梢,隨意說:“自然是因為這府中馬上就要亂了。”
侯爺將那人看得那般緊,就連他們這些近身伺候的人都覺得驚訝,怎麼可能會讓那人與旁男子共處一室待那麼久?
更何況,聖旨已到,本欲明日再處理羅府,他猜想著,侯爺原先是想今日同那人說,而如今,不過是提前了一夜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