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悅麵色如常,客套的話直接出口:“陸小公子說笑了,公子才貌傳遍京城,本夫人自然有所耳聞。”
可陸辰卻不覺得這是客套,眸子越發亮了一些,他壓住心底的歡喜,又覺得羞赧,下意識地就想要謙虛幾句。
恰在這時,顧嶼終於趕了過來,一見到這場麵,就覺得眼前發黑。
直接攔下了陸辰的話,擋在陸辰身前,朝容悅客氣地說:
“夫人,陸老夫人那邊在找陸辰,我先帶他過去了。”
容悅理解地點頭:“這是自然,兩位公子請便。”
陸辰也因兩人的對話回了神,臉色倏然煞白,慘無血色,顧嶼拉著他離開,他也一絲反應沒有,低著頭跟著他離開。
待走遠後,顧嶼才發現他的不對勁,他臉色一變,今日陸府設宴,四處都是人,他什麼都不敢說,直接拉著人回了他的院子。
這時才有時間去仔細看他,這一看,他不禁有些失聲,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些什麼。
陸辰低著頭,臉色煞白,眼底已經蓄滿了淚,可他死死咬著牙,眼底通紅,卻一滴沒有掉下來。
不知怎麼的,顧嶼突然之間什麼都不想說了,反而有些心疼他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
他撫了撫額頭,無奈地問:“你到底要怎樣?”
良久後,陸辰才開口,話音全是後怕:
“……我、會不會給她惹麻煩……”
這一開口,他眼底的淚就全掉了下來,哭得悄無聲息,卻又上氣不接下氣。
他自幼性子軟和,從未做過出格的事情,卻不想,一心落在一個不該他奢望的人身上。
他陡然抓緊了顧嶼的衣袖:“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
“……我隻是想、看看她……我什麼都沒想做……”
顧嶼聽著他說完,跌坐在椅子上,看著他蹲在地上,像幼時一樣,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所有哽咽全壓抑在嗓子裡,堵得人心底酸澀,毫無往日貴公子的形象。
顧嶼忽然狠狠地吐了口濁氣,站起身子,將他拉起來,一拳狠狠打在他肩膀上。
然後,他直接打開門,讓下人去端盆熱水來。
熱水送進屋裡後,他硬生生地拽起陸辰,生硬地說:“洗臉!”
陸辰抹了一把淚,踉蹌地站起來,將臉洗乾淨,才又聽見顧嶼平靜的話:“清醒了嗎?”
“要是還沒有清醒,你現在就走出去,去正廳裡,去看看你祖母!你父親!你兄長!或者看看你剛出生的侄兒!”
陸辰低著頭,沒有說話。
顧嶼見他徹底冷靜下來後,才拽過他:“陸辰,我把你當兄弟,才對你說這些話。”
“我不會眼睜睜地看著你掉進火坑。”
“我知道你什麼都沒想做,去見她也是情不自禁。”
顧嶼逼著陸辰抬起頭,一字一句喊醒他: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今日你去見她是情不自禁,可明日呢?你又會情不自禁地做些什麼?”
陸辰看著他眼底的擔憂,忽地覺得心底徹骨的涼意。
因為他懂了他的話。
他是鎮國將軍府的人,就算府中的人再寵他,再不願讓他擔起府上的責任,難道他就真的可以隨心所欲了嗎?
他姓陸。
從出生起,就注定了他要背負的責任。
他陸氏一門用鮮血換來的榮譽,由不得他糟蹋。
他要麼平庸一生,像府中人期待中的那樣,一生的“單純無憂”。
要麼,就要像他兄長一樣,站在上麵想讓他站的地方。
鎮國將軍府是牽製簡毅侯府的存在。
是牽製,不是為敵。
否則為了安撫簡毅侯府,鎮國將軍府絕對是會被放棄的一方。
謹言慎行,他們陸府一步都不能踏錯。
“她能夠一女侍二夫,是因為簡毅侯能護住她,能讓天下人不敢多說一個字。”
“可你能嗎?”
顧嶼擰乾了手帕,遞給他,說了最後一句話:
“你的心思若是讓旁人知曉了,就是在逼她去死!”
自古為女子起的戰事並不少,無論原因是何,總歸最終世人會將罪名按在女子身上的。
陸辰聲音沙啞,卻是徹底清醒了。
自從那日定國公府遇見容悅後,他從未如此冷靜過。
他極其緩慢地、一字一句說:
“……我明白了。”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wb被和諧了四五次,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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