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厲晟一回來,就聽見女子軟軟糯糯的一句“侯爺待我一向是極好的”,連著他心底也軟地一塌糊塗。
他對她好,是他心甘情願。
可清清楚楚聽見她說她知道時,厲晟還是不由自主地覺得高興。
他剛跨進屋裡,珠簾就輕輕晃動,發出清脆的聲音,容悅立刻轉過頭來,眸子微亮:“侯爺回來了?”
厲晟握住她的手:“坐了這麼久的馬車,可累?”
他還記得回京城時,她暈車不適的事情。
容悅顯然也想到這事,她雙手捂臉:“沒,不累……”
她也不知怎麼的,可能是因為太過緊張了,所以這次倒是沒有暈車。
厲晟不知原因,見她沒有什麼不適,也就鬆了口氣。
牽著她走近軟榻邊坐下,笑著問她:“對這院子可喜歡?若是不喜歡定要說出來。”
“都很喜歡。”
容悅說得是真心話,那麼用心,她自然能感覺到。
厲晟點點頭:“喜歡就好。”
他忽然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頰,將人摟進懷裡,好似有氣無力地說:“本侯累了,阿悅陪本侯躺躺?”
屋裡的丫鬟有眼色地退下去。
容悅沒有反對,順著他動作一起躺下去。--
這時,厲晟才低聲說:“彆怕,父親很喜歡你。”
容悅一愣,睜大眸子看向他,紅著臉說:“我、我知道……”
厲晟沒有拆穿她,他手指點在她腰間,不知過了多久,他低沉的聲音才緩緩傳來:
“既已回封地,那你我的成親也該提上日程了。”
這下子,容悅是真的愣住了。
反應過來後,就是臉色爆紅,她扭捏地、有些興奮不安地,攥著男人的衣袖,彷佛沒有聽清一樣:
“……成親?”
“嗯哼,”厲晟輕哼一聲:“那是當然,本侯特意請了聖旨,哪有不大辦的道理?”
他最是張揚,又怎會在這個方麵委屈她?
他見她怔住,久久不說話,眸子微閃,故意問她:“你不願意?”
他聲音低低的,隱隱透露著一絲委屈。
容悅忙搖頭:“我沒有——”
“沒有就好。”厲晟直接打斷她,笑得眯著眼睛。
容悅埋在他懷裡,睜大了眸子,還沒有發愣。
剛剛侯爺是說,成親?
他和她,成親?
他手插入她青絲,將她發上的玉簪取下,順手放在一旁,輕柔地撫著她的青絲,低斂下眉眼,遮住眸子的神色。
他為了將她正大光明地迎入厲家的門,做了太多,又豈會在此事上放棄?
簡毅侯府一門,從不參與皇位之爭。
可他摻和進去了。
容悅忽然坐直了身子,直直地盯著他
。
他被看得一愣,不自然地發問:“怎麼了?”
“你和父親商量過了?”
厲晟有些不確定地點頭,他擰眉看著她的反應,有些摸不清頭腦。
他原以為她會欣喜若狂,就算不,也該是高興的。
如今這是何反應?
容悅輕扯了扯嘴角,垂下頭,微彎的眼睫,隱隱輕顫。
厲晟下意識地擰起眉。
良久後,容悅抬起頭,若無其事地、軟軟地埋怨著:“侯爺怎麼不提前與我說呀?”
“侯爺可有和父親說在何時?”
厲晟捏緊了玉扳指,近四年時間,足夠他了解她,她有話沒說。
她細細眉梢隱著的憂慮,也越漸越淡,是刻意隱瞞下來。
厲晟心底存了疑慮,究竟是何事,她不能直白地說?
咽下要問的話,他如常地回答她:
“本侯在京城時,就尋人看過了日子,同父親也說了。”
容悅扯著帕子:“何時?”
厲晟頓了頓,才說:“十月十日。”
容悅鬆了一口氣,厲晟好似不解地看著她:“怎麼了?”
容悅手指勾著他的衣襟,撅著嘴問:“侯爺不知曉,女子成親時的禮服,大多是要自己親自繡的嗎?”
話音剛落,她就又蹙起眉尖,帶著些急躁:
“隻有兩月時間了。”
她輕斂著眼瞼,一直不敢正瞧厲晟的眸子,好似真的在為此事擔心一般。
厲晟是真的不知此事,若有似無地看了她一眼,他也皺起眉頭,似是有些心虛:
“若不然,我同父親再商議旁的時間?”
一時之間,他連自稱都沒帶,心底藏著是,未免有些心不在焉,聽著容悅的話,也漏聽了“大多”兩字。
雖有這種習俗,女子成親時,大多由女子親自繡禮服。
可並非所有女子都是如此。
容悅愣愣地看向他,有些遲疑:“侯爺不是說這日是特意找人看過的嗎?若是換了,會不會有些不好?”
她泄了一口氣,靠在他懷裡:“就在這日吧,多用些時間,總能趕出來的。”
厲晟一手虛虛地摟著她,半晌後,他忽然問了一句:
“阿悅曾也為自己繡過禮服?”
容悅一愣,久久沒有回話。
厲晟薄唇抿成一條直線,他隻是一時口快,並無旁的意思,隻是為
她剛剛的神色不得不多想,他剛要開口解釋,卻不想懷裡的人忽然搖頭。
他一頓:“那是為何?”
容悅斜了他一眼,斂下眼瞼,平淡地說:
“侯爺又不是不知曉,當初我為何會嫁入羅府?”
“當初父親怕我不同意,或是出了旁的差錯,做足了準備,我隻需待在屋裡待嫁罷了。”
她語氣十分地淡,即使談起這事,也沒了太多的情緒。
厲晟有些懊惱
自己提起此事,又因她的話而有一絲隱晦的歡喜,可他並未說出來,隻是將懷中的人抱得越發緊了些,然後輕蹭她的臉頰。
容悅躲了躲,沒躲過去,哭笑不得:
“好了你,快鬆開我。”
厲晟順勢放開她,在她偏開頭時,微擰起眉,視線定定落在她身上。
翌日的時候,厲晟特意拿這事去問了旁人,後來知曉,成親整個禮儀的過程。
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三書六禮……
他隱隱猜到她在擔心什麼了。
媒妁之言,有聖旨在前,大可不必。
而讓那人擔心的,也隻有父母之命,其實並不難辦。
可是容悅當真不喜容家人,她這些年幾乎都要忘了他們,她著實不願再與他們有過多的牽扯。
厲晟緩慢撚著玉佩,不禁自嘲一笑。
與她相識越久,越是小心翼翼。